第382章 其实这样也挺好,能陪在你身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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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浸了水的棉絮,沉沉压在县城的屋顶上。杨澜生锁上诊室门时,管芳正将最后一本病历本放进柜里,白大褂的袖口沾了点碘伏的痕迹——下午给一位外伤病人换药时蹭上的。
“哥,今天的病例总结完了?”她转过身,手里捏着支笔,笔帽在指间转着圈,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杨澜生点头,从墙上摘下外套:“康复科3床的老爷子明天可以拆线、12床的腰肌劳损得加个艾灸疗程。”他顿了顿,看着她眼底的倦意,“忙了一天,累坏了吧?”
“还好。”管芳笑了笑,将笔插进白大褂口袋,“比起你前阵子熬通宵改方案,这算啥。”她抓起电动车钥匙,“羊肉汤馆去不去?刘老二家的羊杂,今天该你请了。”
两人推着电动车走出医院大门,昨天变了天,虽然已经要夏天了,晚风中带着点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管芳的电动车是辆半旧的粉色款式,车筐里总放着个布包,装着她和杨澜生随身携带着一样的东西,有放血针、各规格的毫针、艾灸杯、艾条、艾绒、碘伏和速效救心丸。“坐好了。”她发动车子时,辫子在身后甩了甩,像只轻快的燕子。
杨澜生的电动车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恍惚。想起了那次她带着自己去吃饭,坐在她后面造成的尴尬;又想到两人在方舱时,她手持毫针时微微发抖的手;想起了在专家组工作期间,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如今她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能在他迷茫时,点醒他该选什么样的人来掌舵合作社。
北环路上的“刘老二羊肉汤馆”亮着暖黄的灯,玻璃门上蒙着一层白雾,隐约能看见里面热闹的人影。两人刚停好车,老板就掀开帘子迎出来:“管姑娘,来了,这位是?”
“我同事。老样子,一海碗汤,两笼羊肉包,再来个素拼和烩羊杂。”管芳熟门熟路地往里走,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对了,来瓶精装二锅头。”
杨澜生跟着坐下,看着她熟练地摆好碗筷,忽然笑了:“今天怎么想喝酒?”他记得在专家级工作期间,她一滴酒都不喝。
“高兴。”管芳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出细碎的光,“丘春晓答应了,合作社的事算定了一半,不得庆祝庆祝?”她举起杯子,“哥,敬你,有魄力选春晓姐。”
杨澜生和她碰了碰杯,二锅头的辛辣滑过喉咙,留下淡淡的暖意。“该敬你,是你眼光准。”他夹了口素拼,黄瓜的清爽混着蒜香,“说真的,小芳,要是没有你,我这合作社怕是还在纸上飘着。”
管芳低头喝了口酒,忽然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水面:“哥,你说人这感情,咋就这么复杂呢?”
杨澜生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没说话。他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一年多,她看着他和彭悦从恋爱到结婚,看着蒋迪对他的关心,任广莉也看着丘春晓望向他时眼里的光,心里像揣着本明细账,清楚得很。
“我就不明白,”管芳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为啥男人能同时对好几个人上心?蒋书记看你的眼神,春晓姐刚才在微信里跟我说‘能帮杨哥做事,啥都值’,还有那个任广莉……她们哪一个不是真心对你?可女人不一样,认定了一个,眼里就容不下别人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抓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呛得她咳嗽起来。杨澜生连忙递过纸巾,拍着她的背:“慢点喝,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就是替她们疑惑,也替我自己……”管芳的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哽咽打断。她吸了吸鼻子,用纸巾擦了擦眼角,“哥,我虽然心里明白,也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可总是不受控制地去想,你说咱俩这算啥?你教我学习、带我出诊,我们有过日日夜夜的相守;你知道我怕黑,晚上就开着灯,在我睡着后你才睡。这感情纯得像山泉水,可偏偏……”
“小芳……”杨澜生的喉咙有些发紧,他想说“对不起”,却觉得这三个字太轻,担不起她那倾心的陪伴。他知道管芳的心意,从她每次看他时躲闪的眼神里,从她悄悄给他缝补的白大褂袖口上,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只能把这份感情藏在“兄妹”的名分下,笨拙地珍惜着。
“我知道你难。”管芳忽然笑了,眼里还闪着泪光,嘴角却扬着,“彭悦姐怀着孕,你不能对不起她;蒋书记是县委书记,有她的骄傲;任广莉也是县领导,她总是关心你;春晓姐刚答应你,你不能让她寒心。我懂,真的。”她夹起一块羊杂放进他碗里,“其实这样也挺好,能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为病人看病,看着那些病人和家属的笑容,我就觉得……这辈子没白活。”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虽然有遗憾,可一想到这世上有个人,能让我这样放在心上,也挺幸福的。”
杨澜生看着她眼里的坦诚,想起了在方舱医院时,她说的,爱不是拥有,是心与心的交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干了里面的酒,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底的酸涩。“小芳,是哥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辈子……哥欠你的。”
“不欠。”管芳摇了摇头,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却笑得更真切了,“感情这回事,从来不是买卖,哪有什么欠不欠的。我愿意,就值了。”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吃着汤里的羊肉。汤馆里的喧嚣仿佛隔了层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清晰得像心跳。
直到街灯的光晕在汤碗里晃出长长的影子,管芳才站起身:“哥,该回去了,彭悦姐该等急了。”她的眼眶还有点红,却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像平时那样麻利地结了账,“走吧,我送你到巷口。”
晚风更凉了,吹得人脖子发紧。管芳骑着电动车,慢慢跟在杨澜生后面,辫子上的红绳在风里飘着,像个无声的牵挂。到了巷口,她停下车:“哥,回去吧,巷子中光线暗,你小心点。”
“你也慢点。”杨澜生看着她,忽然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叮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管芳点了点头,调转车头时,忽然回头喊了一声:“哥,以后早上你顾不上吃饭就给我信息,我给你熬小米粥,我给你多放把红枣。”
杨澜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电动车消失在夜色里,粉色的车影越来越小,像颗被风吹走的星子。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揣着她刚才塞给他的薄荷糖,说是“解解酒气,别让彭悦姐闻出来”。
回到家时,西屋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从门缝里漫出来,像只温柔的手。杨澜生换鞋时,彭悦从卧室走出来,穿着件宽松的孕妇裙,手里端着杯温牛奶。“回来啦?”她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怎么这么晚?”
“跟管芳聊合作社的事,忘了时间。”杨澜生走过去,习惯性地想搂她,又怕碰着她的肚子,只好轻轻牵住她的手,“饿不饿?我给你热点牛奶。”
“刚热好的。”彭悦把牛奶递给他,指尖触到他的手,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又骑电动车了?跟你说过多少次,晚了就打车,你偏不听。”她转身去拿了件外套,“快披上,都夏天了,今天怎么这么凉。”杨澜生想想也是,前天还热的出汗。
杨澜生接过外套披在身上,看着她笨拙地给自己倒热水,心里忽然暖得厉害。彭悦的爱像温水,不烫,却能慢慢渗进骨子里,让他在疲惫时找到安稳的港湾。“今天跟丘春晓谈得很顺利,她答应做合作社的法人了。”他接过热水杯,想转移话题。
“真的?那太好了!”彭悦的眼睛亮了,坐在他身边,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就说春晓是个靠谱的姑娘,上次她来家里送的那包金银花,泡出来的水特别香,肯定是用心种的。”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妈下午打电话,说给宝宝织了件小毛衣,让你有空去拿。”
“好,明天我去。”杨澜生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里的愧疚又深了些。他把管芳的话、蒋迪的眼神、丘春晓的眼泪都藏在心底,只把光鲜的部分捧给她,像个拙劣的演员,努力维持着“好丈夫”的模样。
“合作社的事别太拼,”彭悦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你看你,眼底都有红血丝了。明天起早点,我给你煮个鸡蛋羹,补补。”她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上,“我今天给宝宝讲故事,他踢我了,你摸摸。”
杨澜生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掌心传来轻微的胎动,像小鱼在水里游,瞬间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彭悦的未来,是他必须守护的安稳。
“早点睡吧。”他扶着彭悦站起来,替她掖了掖被角,“我去洗漱。”
浴室的热水哗哗地流着,冲走了身上的酒气,却冲不散心里的牵绊。杨澜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网,网住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心事。管芳的坦诚、彭悦的温柔、蒋迪的默契、丘春晓的纯粹……这些感情像不同的药材,在他生命里熬成一帖复杂的药,苦中带涩,却又透着回甘。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只能在每个清晨醒来时,告诉自己要更努力些,既要让合作社的药材长出希望,也要让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在这份希望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回到卧室时,彭悦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得像春日的风。杨澜生轻轻躺在她身边,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心里默默说了句“对不起”。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像在守护着这份小心翼翼的平衡,也像在等待着某个终将到来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