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一剂知,二剂已,三剂痊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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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澜生和管芳正在忙着时,妇科护士长曲丽就掀着门帘进来了,白大褂的下摆带着风:“杨主任,得麻烦你去会个诊,妇科2床的姑娘,闭经半年,我们查遍了西医指标,都找不出症结,科里几位医生会诊也没有办法,这姑娘本来要结婚的,可她未婚夫知道了,对此很不满。”
杨澜生正给一位老人做针灸,银针刚落在足三里,闻言抬头:“什么情况?”
“23岁,半年没来月经,以前有酗酒史,现在啥症状没有,就嘴唇干。”曲丽语速快得像蹦豆子,“B超显示内膜薄,激素六项也没啥大问题,西医建议用黄体酮,姑娘怕有依赖性,非想试试中医,我们李主任就给她开了中药,但已经服了十剂了,没有任何作用。”
杨澜生拔下银针,用棉球按住针孔:“小芳,你先照看一下这边,我去去就回。”
管芳点头,看着他跟着曲丽往外走,忽然想起上周看的《伤寒论》,心里隐约有了点谱——闭经这病,看似在血,根却可能在气,更可能在“邪”。
妇科病房是现代化的,阳光比诊室亮堂,2床的姑娘正靠在床头玩手机,见有人进来,抬眼时露出双清澈的眸子,面容较好,就是嘴唇干得发紧,像久旱的河床。“杨医生好。”她声音挺脆,放下手机时,手腕上露出片淡青色的血管。
“我是杨澜生。”他拉过椅子坐下,示意她躺好,指尖搭在她腕脉上,“说说具体情况。”这时,妇科主任李开婷和几位医生都到了。
“就是半年没来月经。”姑娘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以前也不准,时好时坏,去年跟朋友瞎混,喝了大半年酒,后来突然就不来了。现在啥毛病没有,吃嘛嘛香,就是早上起来嘴干得厉害,得灌一大杯凉水才舒服,白天倒不渴。”
杨澜生凝神把脉,脉象沉细却有力,不像是虚症。他又按了按她的腹部,从胃脘到少腹,姑娘都没皱眉,“不痛?”
“不痛,啥感觉没有。”
他掀开她的眼睑看了看,结膜不充血;又让她伸舌头,舌质偏暗,苔薄白。“最近熬夜吗?”
“不熬,现在作息可规律了,还天天跑步呢。”姑娘挺得意,“就想把身体调过来,早点来月经,好结婚。”说着脸不由红了一下。
李开婷在旁边补充:“各项检查都做了,排除了多囊卵巢,也不是怀孕,就是单纯闭经。”
杨澜生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的玉兰树,脑子里翻着《伤寒论》的条文。姑娘的症状太“干净”了:没腹痛,没烦躁,没乏力,就一个“晨起口干”,再加个“闭经半年”,这在中医里叫“病藏于内,证显于外”,得从那点“显”里揪出“藏”的根。
“李主任,这姑娘的情况,像《伤寒论》里说的‘热入血室’。”他忽然开口,转身时眼里有了光,“不过不是外感伤寒,是你以前喝酒太多伤了气血,湿热邪气没处去,钻进血里了。”
姑娘眨眨眼:“热入血室?不是说感冒的时候来月经才会这样吗?我这半年都没感冒。”
“读书不能死抠字眼。”杨澜生笑了,示意李开婷准备记录,“张仲景说‘妇人伤寒,发热,经水适来,昼日明了,暮则谵语’,重点不在‘经水适来’,在‘昼明暮燥’。你早上口干得厉害,白天没事,这不就是‘昼静夜燥’?说明邪气在血里,白天气血行于阳,邪气压得住;晚上气血入于阴,邪气就冒头了。”
管芳刚赶过来,正好听见这话,心里不由一动——她昨天才看到“热入血室”的条文,还在琢磨“经水适来”是必要条件,没想到杨澜生能跳出这个框子。
“可我肚子不痛啊,书上说热入血室会‘少腹满痛’。”李开婷皱眉道,她还是不明白。
“那是实症。”杨澜生放下笔,又按了按她的少腹,“这按下去不痛,说明不是实邪壅滞,是淤血化热,属于虚中夹实,不能用攻下的法子。”他忽然想起《金匮要略》里的话,“你看你嘴唇干,《金匮》里说‘唇口干燥,故知有瘀血在少腹’,这就是证据。”
姑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那该咋办?我妈给我找了个老中医,开的药全是补的,啥当归、阿胶,吃了俩月也没用。”
“补错了方向。”杨澜生摇头,“你这不是气血虚,是淤血堵了路,越补越堵。就像水渠堵了,光往上游加水没用,得先把石头挪开。”李开婷眼神虽然疑惑,但还是赶忙提笔写方子,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病房里格外清晰,“我给你开个方子,就三味药,简单得很。柴胡15g,黄芩10g,生甘草6g。”
管芳凑过去看,她愣住了——这不就是小柴胡汤的精简版?《伤寒论》里治热入血室的方子,原方是“小柴胡汤主之”,心道:“哥,你可真敢用。”
“就这三味?”曲丽也凑过来看,一脸不相信,“杨主任,这能行吗?”
“试试就知道。”杨澜生笑着道,“每天一剂,早晚各煎一次,温服。记住,别吃辛辣,别喝酒,喝药期间要是觉得有点头晕,别慌,是邪气往外排呢。保持按时作息和正常饮食。”
姑娘接过方子,还是有点犹豫:“杨医生,这药真能让月经来?”
“三剂应该就差不多了。”杨澜生的语气笃定,“你这病不复杂,就是邪气藏在血里捣乱,把它赶出去就好了。”
出了病房,曲丽还在嘀咕:“就三味药?我咋觉得悬呢。”
“曲姐,这方子有讲究。”管芳忍不住解释,“《伤寒论》里说热入血室‘当刺期门,随其实而取之’,要是没法刺穴,就用小柴胡汤。杨哥这方子,柴胡能疏肝解郁,引药入血室;黄芩清血里的热;甘草调和,正好对症。”
杨澜生没说话,心里却想起少年学医时,师父跟他说的话:“医道如弈,不在于棋子多,在于落子准。”这姑娘的病,看似复杂,实则就是“邪在血分,气机不畅”,小柴胡汤能和解少阳,正是“疏其气血,令其条达”的妙法,没必要加太多药画蛇添足。
三天后的下午,管芳刚给病人换好药,就见妇科病房的那个姑娘急步跑进来,手里还提着袋苹果:“杨主任!管姐!我来报喜了!”
“来了?”杨澜生抬头,见她嘴唇润了不少,眼里的光也亮了,“感觉咋样?”
“昨天喝完第二剂,就来了!”姑娘笑得合不拢嘴,“量不多,但真的来了!今天早上起来嘴也不干了,太神了!”她把苹果往桌上一放,“我妈让我一定好好谢谢你,说比那些补药强多了。”
管芳拿起她的病历本,上次的舌象照片里,舌质偏暗,这次再看,舌下络脉都淡了些。“我就说杨哥的方子准吧。”她转头看杨澜生,眼里满是崇拜。
杨澜生却在想别的——这姑娘的病,其实是当下很多年轻女性的缩影,生活不规律,贪凉嗜辣,看似没啥大病,其实气血早就乱了套。后世医家总说“妇人以血为本”,动不动就补肾温宫,却忘了张仲景治妇人病,最讲究“通”字,淤血去了,新血才能生,月经自然就来了。
“再给你开三剂,巩固一下。”他提笔写方子,这次加了点当归、白芍,“别大意,以后尽量不要喝冰的,作息得稳住。”
姑娘连连点头,拿着方子走时,还回头喊了句:“杨主任,我以后介绍朋友来找你!”
诊室里又恢复了安静,管芳收拾着桌子,忽然问:“哥,你说后世那些补肾疏肝的方子,就真的没用吗?”
“也有用,就是用错了地方。”杨澜生翻开《伤寒论》,指着“热入血室”那条,“比如傅青主的方子,擅长调补气血,治虚症闭经确实好,但对这种淤血化热的,就像用棉袄盖火,越盖越旺。”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感慨,“学医啊,得先把根扎在经典里,再去看后世的书,不然就像没罗盘的船,容易偏航。”
管芳点头,看着窗外的阳光落在《伤寒论》的书页上,那些竖排的繁体字忽然活了过来,像杨澜生刚才说的那样——不是死条文,是能跟着病人的症状“活”起来的智慧。
傍晚下班时,曲丽特意绕过来,手里拿着包山楂片:“杨主任,管姑娘,中午那姑娘跟我们说,她以前喝的补药,光药渣就比你这方子的药多,真没想到这么神。”她挤挤眼睛,“以后妇科再有搞不定的,还找你啊。”
杨澜生笑着接过山楂片:“随时恭候。”
看着曲丽走出去,管芳忽然说:“哥,今天这案子,我算明白啥叫‘一剂知,二剂已’了。”
“不是方子神,是张仲景的理法神。”杨澜生望着诊室里的药展盒,百子盒里的柴胡、黄芩静静躺着,像在等待懂它们的人,“咱们当医生的,就是得把这些老祖宗的智慧,用到病人身上,让他们少遭罪,这才是真本事。”
暮色漫进诊室时,杨澜生还在整理病例,在“闭经”后面写下:“热入血室非独外感,内伤亦可致,审证需观‘昼静夜燥’,治以小柴胡汤和解,效如桴鼓。”笔尖落下时,他忽然觉得,这字里行间不仅是病例,更是对医道的敬畏——既要守得住经典的根,也要迈得开创新的步,才能让老祖宗的智慧,在当下的诊室里,开出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