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血痕未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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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形的、磅礴如渊的精神力量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不是毁灭的冲击,而是沉重的、如同承载了万古星河的意志宣告!瞬间驱散了弥漫在战场上空的迷茫、惶恐与绝望的阴霾!疲惫麻木的士兵们猛地一震,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一股虽微弱却无比顽强的战意,如同被点燃的火星,在无数双眼中重新燃起!

白起赤红的双眼中,那狂暴的戾气被这宣言般的意志冲击得微微一滞,随即化为更加炽烈的火焰。他猛地挺直腰背,巨斧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响应这无声的号令。

“韩将军!”诸葛初元的目光转向韩信,冷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压在了绝对的理智之下,“传令各部:收殓英烈,救治伤患,就地构筑防御工事,固守待援!此地残留污染未清,空间结构不稳,任何人不得靠近祭坛废墟百丈之内!违令者,军法从事!”

“得令!”韩信抱拳,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白起!”诸葛初元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浑身浴血的巨汉。

“在!”白起声如炸雷。

“即刻整肃能战之兵,分作三队轮替,以祭坛为中心,方圆十里,寸寸清扫!所有魔物残骸、污秽之物,集中焚毁!若有残余邪祟异动,格杀勿论!”诸葛初元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方圆百里,已成‘蚀渊’重污染区,必须确保无一丝遗漏!”

“明白!交给我!”白起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狰狞中带着一种找到发泄口的凶悍。他猛地转身,巨斧一挥,“还能喘气的,拿得起刀的,跟老子走!碾碎那些魔崽子!”吼声如雷,瞬间点燃了残兵的血勇,一群疲惫却凶悍的身影迅速在他身后聚集。

命令如同精准的齿轮,瞬间嵌入刚刚苏醒的战争机器。战场上的死寂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紧张、有序却带着沉重悲怆的忙碌。士兵们收敛同袍遗体的动作更加肃穆,搬运伤员的脚步更加急促,构筑工事的号子声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诸葛初元独自站在那面残破的阵旗下,周围是奔忙的身影和尚未散尽的硝烟血腥。他没有再看那渗血的罗盘,目光投向玄金巨龙消失的那片厚重黑云。天幕依旧阴沉如铅,翻滚的黑云深处,仿佛还残留着那道撕裂天穹的月光龙影,以及那沉重如山的诀别。

夜,深了。

冰冷的夜风卷过尸骸枕藉的盆地,带来刺骨的寒意。巨大的篝火在临时营地各处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努力驱散黑暗,却无法温暖那深入骨髓的悲凉。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沉默地啃着干粮,处理着伤口。无人说话,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压抑的咳嗽和远处警戒岗哨传来的低语,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白起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铁塔,带着一队浑身浴血、煞气腾腾的精锐战士,沉默地踏过焦黑的土地,进行着最后一轮夜间巡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巨斧“碎岳”的斧刃在篝火映照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如同他此刻的眼神。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临时拼凑的粗糙木桌上,摊着巨大的羊皮地图。韩信眉头紧锁,指尖凝聚着一点微弱的法力流光,在地图上艰难地移动着,试图标注出范雎用生命解析出的那个诡异坐标的大致区域。那渗着暗红血光的指针影像,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

“军师,”韩信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范老所指的方位…太诡异了。依罗盘所示,那坐标仿佛嵌在时空结构最脆弱的褶皱里,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个不断移动、撕裂的伤口。常规的星象定位完全失效,只能模糊推断,大致位于西北绝域‘葬龙渊’的深处…或更外侧的虚无乱流带。那里…自古便是生灵禁区。”

诸葛初元负手立于帐门处,并未回身。他望着帐外跳跃的篝火,以及篝火旁那些沉默而疲惫的身影。冰冷的夜风吹动他额前散落的一缕发丝,拂过他深邃如古井的眼眸。

“葬龙渊…”他低声重复,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重。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不详与终结。

韩信看着诸葛初元沉默而孤峭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军师,范老最后的话…‘锚点会引来更大的污染’…这‘锚点’,是否指的就是那个坐标?它在…主动吸引‘蚀渊’的力量?老龙他…”

“他在燃烧自己,堵住那个伤口。”诸葛初元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沉重感,“双倍的污染…他撑不了太久。那‘锚点’,既是病灶,也可能是钥匙。”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羊皮地图上那片被韩信以法力微光艰难圈出的、代表“葬龙渊”及外围虚无的模糊区域。他的眼神锐利如剑,仿佛要穿透羊皮纸,刺入那片时空乱流的深处。

“范雎的命,不能白填。”诸葛初元的声音斩钉截铁,“传令:飞鹰传书,调‘天工院’所有精通空间秘术的大匠,不惜一切代价,三日内赶赴此地!命‘隐星卫’所有精锐探子,潜入葬龙渊外围,不惜代价,搜寻任何与异常空间波动、诡异能量逸散相关的线索!哪怕…是尸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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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韩信心头凛然,知道这命令意味着什么。“天工院”大匠是圣盟技术核心,隐星卫更是最精锐的暗探,深入葬龙渊外围,九死一生。但此刻,别无选择。

“还有,”诸葛初元的目光扫过韩信,“此地污染深重,空间脆弱,不宜久留。伤员转移、物资补给路线必须确保绝对安全。你去亲自督办。”

“明白!”韩信抱拳领命,转身大步走出营帐。

帐内只剩下诸葛初元一人。跳跃的灯火将他孤峭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粗糙的帐壁上,如同一个沉默而庞大的守护之影。他走到木桌旁,指尖拂过地图上那片代表死亡禁区的阴影,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的凝重。

他闭上眼。营帐外的风声、篝火的噼啪、士兵压抑的咳嗽…一切声音都渐渐远去。识海深处,却清晰地浮现出那柄古剑最后斩灭魔种时,剑身传来的微鸣。那并非胜利的欢欣,而是一种沉重到极致的悲鸣。剑身冰冷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掌心,而剑身倒映的,是百年前“他”被拖入裂隙时最后的回眸,是玄金巨龙沉入乱流时那承载着万古孤寂的点头,是范雎枯槁倒下时伸出的、沾满黑血的手……

无数画面,无数牺牲者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意志的堤坝。那堤坝万载坚固,此刻却发出细微的、唯有他自己能听闻的呻吟。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如同冰面下的暗流,悄然掠过他深邃的眼眸深处。百年的重负,今日的血债,未来的深渊……纵是铁打的心志,亦非无觉。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强行将那丝疲惫压入心底最深处,碾碎。

再睁眼时,只剩下比古剑更冷的决绝。

他走到帐中悬挂的古剑旁。剑身清冷,映着跳动的灯火和他自己冷峻的面容。他伸出手,缓缓抚过冰凉的剑脊,动作沉稳而专注,仿佛在安抚一个沉睡的战友,又像是在汲取某种支撑下去的力量。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

一股刺骨的寒风卷着硝烟味灌入。白起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甲胄上沾满新的血污和泥土,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诸葛初元,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刚从最血腥的清扫前线下来,怒气未消。

“军师!”白起的声音如同压抑的闷雷,带着质问的意味,“范老的仇,老龙的债,还有那么多兄弟的血!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等那些搞机关的和钻洞的耗子带来消息?葬龙渊那鬼地方,就算探到了,又能如何?老龙他…”他猛地顿住,后面的话似乎被巨大的愤怒和某种说不出的恐惧堵在了喉咙里。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那位如兄如父的老龙,在时空乱流中与双倍污染搏斗的景象。

诸葛初元抚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平稳。他没有转身,只是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冰封般的冷静:

“血债必偿。但莽撞,只会让血债更重。”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白起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

“白起,”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抵白起的灵魂,“你手中的‘碎岳’,劈得开山,断得了岳,可能劈开时空的壁垒吗?能劈开蚀渊本源的污染吗?”

白起一窒,紧握巨斧的手背上青筋暴跳,却无法反驳。

“愤怒是力量,但无智的愤怒,是引火烧身的薪柴。”诸葛初元的目光扫过白起身上新添的伤口和血污,“此刻,整军,固防,以待时机,便是对范老、对牺牲袍泽、对老龙最大的负责。养精蓄锐,磨砺刀锋,待时机至,方能一击碎渊!”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白起狂躁的心头。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诸葛初元,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营帐内格外清晰。半晌,他猛地一跺脚,脚下地面微震,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转身掀帘而出,沉重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帐内重归寂静。诸葛初元收回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那片不详的阴影。冰冷的夜风从未合拢的帐帘缝隙灌入,吹得灯火一阵剧烈摇曳,光影在他冷峻的脸上明灭不定。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月白色光晕,缓缓按向地图上那片代表葬龙渊的阴影区域。光晕触及羊皮纸的瞬间,并未留下痕迹,却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意志烙印而下。

帐外,营地边缘的黑暗深处,一名值夜的老兵裹紧了残破的皮袄,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西北方的天际。厚重的黑云翻滚如墨,遮蔽了星月。

就在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一片云层极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揉皱。刹那间,那扭曲的暗影轮廓,竟隐约化作一只巨大、威严却又充满无尽疲惫与哀伤的——龙之眼!

那虚幻的龙眸,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阻隔,悲凉地、深深地,俯瞰着这片尸骸未寒、血债累累的大地。

仅仅一瞬,云层翻滚,幻象消失,仿佛只是疲惫至极的错觉。

老兵揉了揉眼睛,再望去,只有无尽翻涌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天穹。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却顺着脊椎悄然爬升,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紧了紧衣领,握紧了手中冰冷的长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营地外那片死寂的焦土,仿佛那黑暗中潜藏着比魔物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