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集:《义渠归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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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洮水惊尘
暮春的洮水畔,晨雾还没散尽,临洮堡的土坯墙上已爬满了嫩绿色的草芽。赵伯背着半篓刚拾的柴薪,脚步蹒跚地往堡里走,怀里揣着给小孙子留的两块烤粟饼——那是昨日里秦军斥候路过时,见他孙儿面黄肌瘦,塞过来的口粮。
临洮堡是秦国北境最靠西的一处边堡,墙是夯土垒的,最高处不过两丈,城门是两根裹了铁皮的榆木柱。堡里拢共百十来户人家,多是世代在此耕种放牧的秦民,也有几家从义渠逃来的流民。往年这时候,洮水边上该是牛羊满坡,妇女们在河边洗衣,孩童追着蝴蝶跑,可自打去年秦军主力东调去跟齐赵厮杀,这北境的天,就变了。
“赵伯,快些!你家虎子还在堡门口等你呢!”堡墙上的哨兵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伯抬头,果然看见小孙子虎子正扒着城门缝往外瞅,小小的身子裹在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袄里。他加快脚步,刚要开口唤,就听见远处的草原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是秦军骑兵那种整齐的“嗒嗒”声,而是散乱的、带着呼啸的马蹄响,像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
“不好!是义渠人!”堡墙上的哨兵猛地抽出腰间的铜剑,敲响了堡角的警钟。“当——当——当——”沉闷的钟声瞬间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堡里的人纷纷抄起家伙,男人往城墙上跑,女人则拉着孩子往地窖里躲。
赵伯一把抱起虎子,转身就往家里冲。可已经晚了,十几骑穿着皮甲、头扎红缨的义渠骑兵已经冲到了堡门前,他们手里的弯刀在晨光下闪着冷光,嘴里喊着秦民听不懂的义渠语,一鞭子抽在城门上,震得榆木柱嗡嗡作响。
“开门!不然烧了你们的堡子!”为首的义渠骑士用生硬的秦语吼道,手里拎着一只刚从附近牧户那里抢来的羊,羊脖子上的血还在往下滴。
城墙上的秦民手里只有简陋的木矛和石斧,哪里是这些常年在草原上骑马射箭的义渠人的对手。眼看义渠骑兵就要撞开城门,赵伯怀里的虎子突然哭了起来:“爷爷,他们抢了王阿婆家的牛!还把王阿公打倒了!”
赵伯顺着虎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田埂上,王阿公倒在地上,嘴角淌着血,他家的黄牛被两个义渠人拽着缰绳,正往草原的方向走。一股怒火涌上赵伯的心头,他放下虎子,抄起墙角的一根扁担就要冲出去,却被身边的邻居死死拉住:“赵伯,别去!咱们打不过他们!”
就在这时,义渠骑兵已经撞开了城门,冲了进来。他们翻进民房,把能拿的粮食、布匹都往马背上扔,遇到反抗的秦民,抬手就是一刀。赵伯眼睁睁看着一个义渠人把他家灶台上的陶罐摔在地上,里面的粟米撒了一地,又看着那人一把抓过虎子怀里的烤粟饼,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住手!”赵伯红着眼眶嘶吼,却被那义渠人一脚踹倒在地。他趴在地上,看着义渠骑兵在堡里肆虐,听着女人的哭声和孩子的尖叫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一群义渠人,杀了他的儿子和儿媳,若不是当时秦军赶来,他和虎子早就没了性命。如今秦军主力不在,这些义渠人,又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义渠骑兵满载着抢掠来的财物,呼啸着离开了临洮堡。留下的,是被烧毁的民房、散落的尸体,还有一群惊魂未定、无家可归的秦民。赵伯抱着哭累了的虎子,站在自家被烧毁的屋前,看着远处草原上渐渐消失的义渠骑兵身影,眼里满是绝望。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二、咸阳议策
咸阳宫的东宫偏殿里,檀香袅袅,竹简堆积如山。太子嬴荡正站在一幅巨大的秦国舆图前,眉头紧锁。舆图上,东边的齐赵边境用红色墨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军阵符号,那是秦军主力与齐赵联军对峙的前线;而北边的义渠之地,则用黑色墨笔圈出了几处,旁边写着“三月初七,袭临洮堡”“三月十五,掠北地牧场”“三月廿一,掳走边民百余人”——这是近一个月来,北境送来的急报。
“太子,东边的战报刚到,蒙骜将军率军在河东击败了赵军的先锋部队,暂时稳住了战线。”内侍捧着一卷竹简,轻声说道。
嬴荡接过竹简,匆匆扫了几眼,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把竹简扔在案上,指着舆图上的北境,对殿内的大臣说:“东边稳住了,可北边呢?义渠人一个月内三次袭扰,杀我边民,抢我粮草,简直是欺我秦国无人!”
殿内的大臣们都低着头,没人敢接话。如今秦军主力大多在东边,北境只有少量驻军,根本无力抵挡义渠人的袭扰。若要调兵北上,又怕东边的齐赵联军趁机进攻,到时候首尾不能相顾,麻烦就大了。
“诸位大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出对策吗?”嬴荡的声音越来越沉,语气里带着几分焦躁。他今年刚满二十,性格刚猛,自小跟着秦军将领习武,最见不得这种被人欺负的场面。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色朝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拱手道:“太子息怒,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嬴荡抬头一看,是上卿公孙衍。公孙衍早年曾在魏国为官,后来投奔秦国,因足智多谋,深得惠文王信任,如今是朝中少有的能统筹全局的大臣。他连忙说道:“公孙上卿有话但说无妨。”
公孙衍走到舆图前,指着义渠之地,缓缓说道:“义渠乃北境蛮族,世代游牧,反复无常。早年我军曾数次击败他们,迫使他们称臣,可一旦我军主力东调,他们便趁机作乱。此等部落,若不彻底降服,必为后患。”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蒙骜将军在东边稳住了战线,齐赵联军短期内不敢贸然进攻。而我军主力虽未完全回师,但蒙恬将军麾下的两万锐士已从河东回撤,驻守在泾水河畔,随时可以北上。臣以为,这正是平定义渠的良机。”
“蒙恬?”嬴荡眼睛一亮。他对蒙恬很熟悉,蒙恬出身将门,其父蒙武是秦国名将,蒙恬自幼熟读兵书,又擅长治军,去年在攻打赵国晋阳的战役中,曾以五千兵力击败赵军两万,是秦军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
“正是蒙恬将军。”公孙衍点头道,“蒙恬将军不仅勇猛善战,更懂得恩威并施。义渠人虽凶悍,但也畏惧我秦军的实力。若派蒙恬率军北上,先以大军压境,再晓以利害,或可迫使义渠归降,一劳永逸地解决北境之患。”
嬴荡低头沉思了片刻,又看向殿内的其他大臣:“诸位以为公孙上卿所言如何?”
“臣以为可行。”廷尉李斯站出来说道,“义渠屡犯我境,若不惩戒,恐其他蛮族效仿,到时候北境永无宁日。蒙恬将军有勇有谋,定能胜任此任。”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认为公孙衍的提议可行。嬴荡见众人都同意,便不再犹豫,猛地一拍案:“好!就依公孙上卿所言!传孤的命令,命蒙恬将军即刻率军两万,北上平定义渠!若义渠归降,可保其部落延续;若敢顽抗,便踏平其王庭,让他们知道我秦国的厉害!”
“喏!”内侍高声应道,转身就要去传旨。
“等等。”公孙衍叫住内侍,对嬴荡说道,“太子,臣还有一事。惠文王陛下近日龙体欠安,此事还需上奏陛下,请陛下圣裁。”
嬴荡这才想起,父亲惠文王已经病了一个多月,朝政大多由他代理,但如此重大的军事决策,还是得请示父亲。他点了点头:“好,孤这就去甘泉宫向父王禀报。”
甘泉宫的寝殿里,惠文王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听嬴荡说完北境的情况和公孙衍的提议后,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公孙衍……有远见……蒙恬……是良将……准了……”
他顿了顿,又道:“告诉蒙恬……务必……彻底降服义渠……设郡治理……让北境……永无战乱……”
嬴荡握着父亲的手,用力点头:“父王放心,儿臣一定转告蒙恬将军,不负父王所托。”
离开甘泉宫后,嬴荡立刻让人拟好圣旨,快马送往泾水河畔的蒙恬军营。他站在宫门前,望着北方的天空,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彻底解决义渠之患,让北境的百姓,再也不用遭受战火之苦。
三、泾水点兵
泾水河畔的秦军大营,旌旗猎猎,甲胄鲜明。两万秦军将士列成整齐的方阵,手持长矛,腰挎铜剑,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的高台。高台上,蒙恬身着黑色铠甲,腰悬佩剑,面容冷峻。他刚接到太子嬴荡的圣旨,要他率军北上平定义渠。
“将士们!”蒙恬的声音洪亮,透过寒风传遍整个大营,“北境的义渠人,趁我军主力东调,袭扰我边堡,杀我边民,抢我粮草!临洮堡的百姓,家破人亡;北地的牧场,牛羊被掠!你们说,我们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能!”两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泾水的水面都泛起了涟漪。
蒙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太子有令,命我等即刻北上,平定义渠!此次出征,我们的目标不是简单地击退义渠人,而是要彻底降服他们,让北境从此再无战乱!若义渠归降,我们便善待其部众,赐其粮食铁器;若敢顽抗,便踏平他们的王庭,让他们永世不敢再犯我秦国边境!”
“踏平王庭!永世不敢!”将士们再次呐喊,士气高涨。
蒙恬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继续说道:“此次北上,路途遥远,北境气候恶劣,粮草运输不易。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奋勇作战,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蒙恬在此立誓,定要平定义渠,还北境百姓一个安宁!若不能完成使命,愿提头来见太子,见陛下!”
说完,蒙恬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北方:“出发!”
“喏!”将士们齐声应道,转身跟着蒙恬,朝着北方进发。
秦军的行军队伍,像一条黑色的巨龙,在泾水河畔的平原上缓缓移动。蒙恬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时不时勒住马,回头查看队伍的行进情况,确保没有一个士兵掉队。
行军途中,蒙恬让人把北境的地图铺在马背上,仔细研究。他知道,义渠人的王庭在庆阳一带,那里地处草原与山地的交界处,易守难攻。义渠人擅长骑兵作战,机动性强,若是硬碰硬,秦军虽然装备精良,但在草原上未必能占到便宜。而且,义渠人反复无常,若是只是简单地击败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将军,前面就是北地郡的治所义渠县了,我们是否在此休整一日,补充粮草?”副将赵奢来到蒙恬身边,拱手问道。
蒙恬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把草原染成了金黄色。他点了点头:“好,就在义渠县休整一日。你派人去通知县令,让他准备好粮草和饮水,同时,打探一下义渠人的最新动向。”
“喏!”赵奢应道,转身去安排了。
义渠县是秦国北境的一个大县,这里的百姓大多是秦民,也有不少义渠人在此定居。蒙恬率军抵达义渠县时,县令早已带着官吏和百姓在城门口迎接。
“蒙恬将军,辛苦您了!”县令拱手道,“粮草和饮水已经准备好了,将士们可以先到城外的营地休息。”
蒙恬点了点头,跟着县令走进城里。他没有先去县衙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城墙上。站在城墙上,蒙恬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的草原。草原上,隐约能看到几匹义渠人的骑兵在游荡,像是在打探消息。
“将军,最近义渠人的活动很频繁,经常在县城附近游荡,还抢了我们好几批运往边堡的粮草。”县令站在蒙恬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蒙恬皱了皱眉,问道:“义渠君现在在哪里?他最近有什么动向?”
“义渠君应该还在庆阳的王庭里。”县令回答道,“听说他最近召集了各个部落的首领,好像在商议要不要继续袭扰我们秦国的边境。不过,义渠内部也有分歧,有些首领担心我们秦军主力回师,不敢再跟我们作对。”
蒙恬听了,心里有了主意。他对县令说:“你派人去庆阳,给义渠君送一封我的书信,告诉他,我蒙恬已经率军北上,若是他识时务,归降秦国,我可以保他部落延续,还会奏请陛下,赏赐他粮食和铁器;若是他执迷不悟,继续顽抗,我秦军必踏平他的王庭,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
“将军,这样有用吗?”县令有些担心,“义渠君为人傲慢,之前我们也派过使者劝降,可他根本不听。”
“这次不一样。”蒙恬自信地说道,“以前我们秦军主力在东边,他以为我们无力北顾,所以敢嚣张。如今我率军两万北上,大军压境,他心里肯定会动摇。而且,我听说他之前跟我们秦军交手,吃了不少亏,他心里其实是畏惧我们秦军的。这封书信,就是要让他知道,归降是他唯一的出路。”
县令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使者。”
当晚,蒙恬在义渠县的县衙里,亲笔写下了给义渠君的书信。他在信中,既陈述了归降的好处,也点明了顽抗的后果,语气威严,却又不失分寸。写完后,他让人把书信交给使者,叮嘱道:“你见到义渠君后,一定要把信中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好好考虑。若是他有什么回应,立刻回来禀报。”
使者接过书信,躬身道:“小人遵命。”
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蒙恬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空。他知道,这封书信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但他有信心,这一次,他一定能彻底降服义渠,还北境一个安宁。
四、义渠心摇
庆阳的义渠王庭,是一座用石头和泥土垒成的大帐,帐外插着十几面绘有狼头图案的旗帜,那是义渠部落的图腾。义渠君坐在帐内的虎皮王座上,手里端着一碗马奶酒,眉头紧锁。他刚听完从临洮堡回来的骑兵汇报,得知蒙恬已经率军北上,抵达了义渠县。
“蒙恬……他真的来了?”义渠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他当了三十年的义渠君,跟秦国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深知秦军的厉害。十年前,秦军曾在洛水河畔大败义渠军,杀了他的长子,还迫使他向秦国称臣。若不是去年秦军主力东调,他也不敢再次袭扰秦国的边境。
“君上,千真万确。”去临洮堡的骑兵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蒙恬率军两万,已经到了义渠县,还派了使者来,说是要给君上送一封信。”
“使者呢?”义渠君问道。
“就在帐外等着。”
“让他进来。”
很快,秦国的使者就走进了大帐。他手里捧着一封书信,走到义渠君面前,躬身道:“秦国上卿蒙恬将军,致义军渠君。”
义渠君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上面的秦字工工整整,内容却让他心里一沉。信中说,若他归降秦国,可保部落延续,还能获得秦国赏赐的粮食和铁器;若继续顽抗,秦军必踏平义渠,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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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这是在威胁我!”义渠君把书信扔在地上,怒声说道,“他以为率军北上,就能让我义渠归降吗?我义渠人世代在草原上生活,何曾怕过谁!”
帐内的义渠长老们纷纷附和:“君上说得对!我们义渠人不怕秦军!跟他们拼了!”
“就是!我们抢了他们那么多粮草和财物,就算归降,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只有一个名叫巴图的长老没有说话。巴图是义渠的第一猛将,曾多次率军与秦军作战,深知秦军的实力。他看着义渠君,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君上,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蒙恬率军两万,都是秦军的精锐,我们义渠虽然有三万骑兵,但装备不如秦军,若是真的打起来,我们未必能赢。”
“巴图!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个长老反驳道,“我们义渠骑兵在草原上作战,机动性比秦军强,只要我们采取游击战术,袭扰他们的粮道,用不了多久,秦军就会不战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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