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砣压金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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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城商业银行，顶层会议室。

空气凝固如铅，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映照着每一张神色凝重的脸。行长赵明远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对面，“银橡树资本”的周顾问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两侧，几家银行和投资公司的代表如同沉默的秃鹫，眼神在赵明远和周顾问之间逡巡，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赵行长，”周顾问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时间就是金钱，更是风险。工源集团资不抵债已是事实，北坡地块价值因‘历史遗留问题’传闻严重贬损，风险巨大。拖延，就是对所有债权人资产的极度不负责任！‘银橡树’及联合债权人一致要求，即刻启动对工源的破产清算程序！这是市场规则，也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利！”他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狠狠压向赵明远，“还是说……赵行长打算为了一个濒死的泥腿子和一群闹事的工人，赌上滨城商业银行的信誉和……您的……前程？”

赤裸裸的威胁！赵明远额角的冷汗瞬间滑落。他眼前闪过省调查组冰冷的眼神，闪过滨投崩盘时溅起的滔天血浪，更闪过“银橡树”背后那深不可测的资本力量。滨江的水太深了！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周顾问……”赵明远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巨大的挣扎，“兹事体大……我们……我们需要更审慎的评估……毕竟……省里……”

“省里？”周顾问嘴角的弧度更冷，“省里关注的是滨投的案子！是0451粮库的真相！不是工源这个烂摊子！赵行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滨投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他猛地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这是联合债权人的正式申请！签了它！或者……我们明天就向法院自行申请！到时候……场面恐怕就难看了！”

最后通牒！冰冷的绞索勒紧了咽喉！赵明远脸色惨白，颤抖的手伸向桌上的钢笔。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钢笔笔帽被拔开的轻微“咔哒”声，如同丧钟敲响！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瞬间——

“砰——！！！”

会议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猛地撞开！

一股……混杂着…… 汗味…… 机油味…… 和…… 浓烈…… 悲怆…… 气息的…… …… 热浪……

猛地…… 涌入…… 冰冷的…… 会议室！

所有人愕然抬头！

门口……

陈飞…… 和…… 老吴…… 如同…… 两尊…… 浴血的…… 门神……

浑身…… 沾满…… 灰尘…… 和…… 汗渍……

眼神…… 赤红…… 如同…… 燃烧的…… 炭球！

在他们…… **身后……

老王头…… 那…… 佝偻…… 却…… 挺得…… 笔直的…… 身影…… 缓缓…… …… 走了进来！

他…… 布满…… 老茧…… 和…… 油污的…… 双手…… **……

死死…… 捧着…… 一个…… 用…… 褪色…… 蓝布…… 包裹的…… …… 沉重…… …… 铁盒！

铁盒…… 表面…… 锈迹斑斑……散发着…… 一股…… 难以言喻的…… …… 陈旧…… 与…… …… 悲凉！

“赵行长！”陈飞炸雷般的嘶吼震得水晶吊灯嗡嗡作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赵明远惨白的脸上，“滨投的债！还没还清！工人的血！还没擦干！你们银行！就想帮着新来的秃鹫！把工源的根也刨了？！问问它！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

老王头……布满…… 皱纹的…… 脸上…… 肌肉…… 虬结！

他…… 用尽…… 全身…… 力气……

猛地…… 将…… 手中…… 那…… 沉重的…… …… 铁盒……

“哐当——！！！”

医生…… 震耳欲聋的…… 巨响！

狠狠…… 砸在…… 会议桌…… 正中央！

那…… 冰冷…… 光滑的…… …… 红木桌面…… 上！

巨大的…… 冲击力…… 让…… 整张…… 桌子…… 都…… …… 剧烈…… …… 震颤了一下！

杯中的…… 水…… 泼洒出来！

文件…… 四散…… 飞落！

铁盒……在…… 撞击中…… …… 弹开！

里面…… 的东西…… 瞬间…… …… 散落…… 出来！

不是…… 金条！

不是…… 珠宝！

**而是……

一沓沓…… 泛黄的…… …… 工资条！

一张张…… 字迹…… 模糊的…… …… 欠薪证明！

几枚…… 磨得…… 发亮的…… …… 老式…… 铆钉！

还有…… 一块…… 沾着…… 暗红…… 污迹…… 边缘…… 焦黑…… 的…… …… 金属碎片！

**最上面……

赫然…… 压着…… 一张…… 同样…… 泛黄的…… …… 借据！

借款人…… 张德彪！

债权人…… 黑彪！

金额…… 触目惊心！

鲜红的…… 指印…… 如同…… 凝固的…… …… 血泪！

“这……这是什么？！”赵明远惊骇地站起身，声音带着颤抖。

老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会议室里每一张惊愕、厌恶、或故作镇定的脸，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力量：

“这……是……0451粮库……大火……前……三个月……我们……一百二十七号……工人……的……血汗钱……条子……”

“这……是……张德彪……被……滨投……和……‘黑彪’……逼得……走投无路……签下的……卖命契……”

“这……碎片……是……新河仓库……爆炸……那天……我……兄弟……王猛……从……血罐子里……抠出来的……滨投……的……脏东西！”

“赵行长！”老王头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指向桌上那堆“破烂”，浑浊的老眼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滨投倒了！但它吸的血！还在！它欠的债！还没还！你们银行！拿着沾血的抵押合同！逼着工源破产！是想……把……这些……工人的……骨头……也……榨出油来吗？！你们……问问……广场上……那半截……铁砣！问问……滨城……千千万万……被滨投……吸干了骨髓的……工人！答不答应——！！！”

吼声……如同…… 炸雷！

裹挟着…… 滔天的…… 悲怆…… 和…… 刻骨的…… …… 愤怒！

瞬间…… 席卷…… 整个…… 会议室！

那…… 堆…… 散落在…… 光洁…… 红木桌面上的…… …… “破烂”……

此刻…… 仿佛…… 拥有了…… 千钧…… 重量！

散发着…… 令人…… 窒息的…… …… 血腥…… 和…… …… 冰冷！

周顾问脸上的冰冷笑容彻底僵住！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万万没想到！林小山……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泥腿子……竟然……用…… 这种方式！把…… 滨投…… 最肮脏的…… …… 血债！直接…… 砸到了…… 银行…… 的…… …… 谈判桌上！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个银行代表拍案而起，色厉内荏地呵斥，“保安！保安呢！把这些闹事的轰出去！这里是银行！不是菜市场！”

“我看谁敢动！”老吴炸雷般的怒吼响起！他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虬结，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今天！谁敢碰老王头一下！老子就躺在这里！让全滨城的老少爷们看看！银行是怎么帮着秃鹫！啃我们工人的骨头！”

“对！谁敢动！”

“滨投的债还没还！又想吸工源的血！”

“问问铁砣答不答应！”

会议室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穿着工装、眼神愤怒的工人！他们沉默地矗立着，如同一道黑色的、沉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的血肉长城！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拍打着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