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首战黑瞎子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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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
“呜——嗷!”
猎犬的狂吠和母熊吃痛的怒吼混杂在一起,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母熊不得不分心去对付身后烦人的猎犬,挥舞着巨掌想要拍飞它们,却因为猎犬动作灵活,一时难以得逞。
混乱中,那只被套住的熊崽,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求生本能爆发,竟然拼命挣扎,趁着曹大林注意力在母熊和猎犬身上,绳索稍有松懈的瞬间,猛地一蹬腿,獐子筋绳套竟被它挣脱开来!脱离了束缚的小熊,惊恐万分,根本辨不清方向,慌不择路地朝着山坳下方那条尚未完全解冻的冰河跑去!
“崽仔!”母熊虽然在和猎犬缠斗,但眼角的余光始终关注着自己的孩子。一见熊崽挣脱跑向冰河,它立刻发出凄厉的嗥叫,再也顾不得身后的猎犬和眼前的曹大林,疯了一般朝着熊崽追去!
那熊崽受惊过度,跑到冰面上还在拼命狂奔,冰层不堪重负,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不好!冰要裂!”曹德海看得真切,失声惊呼。
母熊爱崽心切,巨大的熊掌重重踏在已经出现裂纹的冰面上!
“轰隆!”
一大片冰面瞬间坍塌!母熊和那只熊崽同时惊叫着,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河水虽然不深,但流速不慢,带着浮冰,瞬间就将它们冲得离岸好几米远。母熊咆哮着挣扎,试图抓住熊崽往岸上推,但湿滑的冰缘和湍急的水流让它一时难以着力。
眼看熊崽呛了几口水,叫声都微弱下去,母熊发出绝望而悲愤的哀嚎。
就在这危急时刻,曹大林再次甩出了獐子筋绳套!这一次,目标是在冰水里沉浮的熊崽!绳套精准地套住了熊崽的身体,曹大林双臂叫力,猛地往回拉!
然而,冰面湿滑,熊崽加上河水的冲力,重量非同小可!曹大林脚下一个趔趄,竟被带得向前滑去,直直冲向那冰窟的边缘!
“大林!”
众人惊呼!
眼看曹大林也要滑入冰河,他猛地拔出一直绑在腿上的猎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插向身旁相对坚固的冰面!
“嗤——啦——!”
刀尖与冰层摩擦,发出刺耳欲聋的、令人牙酸的锐响,溅起一蓬冰屑!猎刀在冰面上划出一道深槽,终于在距离裂缝边缘不到一尺的地方,死死卡住!曹大林借着这一阻之力,稳住了身形,但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冰窟,冰冷的河水溅了他一身,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衣物。
那母熊见状,竟突然停止了挣扎,它看看被曹大林用绳套牢牢拉住、正一点点拖向岸边安全地带的熊崽,又看看为了救崽而身陷险境、死死握着猎刀固定在冰缘的曹大林,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哀戚的、仿佛哭泣般的呜鸣声。那赤红暴戾的眼神,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人性的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造孽啊……”远处,曹德海看着这惊心动魄又出人意料的一幕,老泪纵横,喃喃道,“护崽的牲口,杀不得……杀不得啊……”
最终,曹大林在众人的帮助下,将熊崽拉上了岸,自己也脱离了险境。母熊则自己挣扎着爬上了对岸,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却不顾自身,第一时间将惊魂未定、嘤嘤叫着扑过来的熊崽紧紧搂在怀里,用舌头不停地舔舐着。
看着这对劫后余生的熊母子,看着母熊那护崽时与人类并无二致的本能,再看看地上那摊尚未干涸的蜂蜜和周围狼藉的蜂场,曹大林陷入了沉思。硬拼,或许能杀掉母熊,但必然付出代价,而且于心难安。放任不管,蜂场永无宁日。
他最终想出了一个折中之法。
他让春桃和屯里的妇女们立刻回屯,用大铁锅熬上几大锅稠糊糊的苞米粥,掺上合作社自产的蜂蜜和少许盐巴。熬好后,用木桶抬到离熊窝不远不近的安全地方。
曹大林亲自将一大盆掺了蜜的苞米粥放在显眼处。那母熊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又警惕地看了看远处的人群,犹豫再三,终究是饥饿和补充体能的本能占据了上风,它慢慢凑过去,低头试探着舔食起来。见无异样,便开始大口吞咽。
趁这功夫,曹大林指挥着众人,用带来的斧锯和现砍的椴木桩,迅速而有力地将熊窝那个较大的主洞口和刚才熊崽钻出的侧洞口都牢牢钉死,只留下一个仅有熊崽能自由进出的小洞口。
“饿不着它,”曹大林指着熊窝下方不远处的、正在孕育花苞的大片椴树林,“等开春椴树流蜜,林子里的野蜂巢、蚂蚁窝,够它带着崽子吃的。比祸害咱这人工养的蜂箱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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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拿出合作社特制的几个小铜铃——那是用薄铜片打制,摇动起来会发出类似蜂群振翅般嗡嗡声的驱熊铃,小心地系在了那只被救的熊崽脖子上。
“有了这铃铛,它靠近蜂场咱就能听见,提前防备。”曹大林解释道。
做完这一切,狩猎队带着复杂的心情,收拾东西,准备撤离。那母熊似乎也明白了这群两条腿的生物并无意伤害它们母子,只是安静地吃着粥,偶尔抬头看看,眼神里已没了最初的暴戾。
归途,夕阳将山林染得一片血红。走了约莫三里地,负责断后的栓柱突然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曹……曹支书!那……那母熊跟着咱们呢!”
众人一惊,回头望去,果然看见那头母熊,带着那只脖子上系着铜铃、跑起来叮当作响的熊崽,远远地吊在后面,既不靠近,也不离开。
“它想干啥?”刘二愣子捂着还在发疼的肩膀,紧张地问。
曹大林示意大家停下,静观其变。那母熊见人群停下,它也停下,人立而起,硕大的熊头转动着,似乎在辨认方向。突然,它朝着侧前方一片茂密的老红松林走去,在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红松前停下,再次人立而起,用它那巨大的熊掌,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重重地拍击着树干!
“砰!砰!砰!”
沉闷的拍击声在山谷间回荡,震得松针和树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
拍了十几下后,母熊似乎确认了什么,猛地用肩膀狠狠撞向树身!
“咔嚓!”一声不算太响的木质断裂声。
随着松针雪粉落尽,那棵老红松的树干上,竟被它撞开了一个黑黢黢的树洞!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醇厚的蜜香,从树洞里飘散出来!
曹德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几乎是扑到那树洞前,扒开破损的树皮往里一看,顿时老泪纵横:“是……是老辈人藏的野蜜!俺太爷那会儿,就用这法子存过冬粮!这……这得存了多少年了啊!”
众人围上去,用手电筒往里照,只见树洞深处,满满的都是凝固的、颜色深沉的琥珀蜜!那分量,比他们损失的七八箱蜂蜜,多了何止十倍!
最深处,还隐约能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曹大林小心地探身进去,将铁盒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用油布包裹着的、页面发黄脆硬的册子,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养蜂日志》,翻开扉页,赫然是伪满时期的字体,记载着各种养蜂心得,最末几页,竟详细记载着用熊油混合几种草药治疗蜂螨的古法!扉页上还有一行小字:“丙戌年黑熊扰蜂,偶得蜜洞,天赐之。”
一切,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
当晚,合作社熬制熊油膏(取自之前击毙的那头无崽公熊)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草北屯。曹大林没有参与热闹的分蜜和讨论,他特意留了一大碗最上乘的椴树蜜,独自一人,踏着月光,再次来到了黑瞎子沟那处熊窝前。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山林里。那只母熊正趴在窝外,耐心地给受到惊吓的熊崽梳理着湿漉漉的毛发,见曹大林来,它只是抬起头,低低地吼了一声,声音里已没有了敌意,更像是一种警告和确认。
曹大林将那只盛满晶莹蜂蜜的陶碗,轻轻放在洞口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然后缓缓后退。
母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碗在月光下泛着诱人光泽的蜂蜜,最终,它没有立刻去吃,只是继续舔舐着自己的孩子。而那碗蜜,就静静地摆在洞口,凝望着月色,也凝望着这山林间奇特的、短暂达成的和解,仿佛一颗巨大的、晶莹的琥珀,封印住了这个不平凡的夜晚。
后半夜,负责看守蜂箱的社员听见了熟悉的铜铃叮当声。他紧张地起身查看,借着月光,却见那只母熊带着崽子,在蜂箱外围慢悠悠地转着圈,铃铛声不绝于耳。而更让他惊讶的是,那母熊竟时不时停下,用熊掌精准地拍死几只试图趁夜钻蜂箱偷吃的田鼠。它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划定着彼此的界限,也履行着某种未被言明的“回报”。
晨光熹微中,曹大林再次来到蜂场,他在那些完好无损的蜂箱旁边,发现了一个用柔软干草和大量灰黑色熊毛精心编织成的窝垫,做得十分厚实保暖。垫子上,还摆着一枚硕大的、鳞片张开的松塔,塔尖上,蘸着黏稠的、金黄色的蜂蜜。
山风卷着蜜香与新一天的气息,轻轻吹过黑瞎子沟。猎人们默默收起了刀枪,站在坡上,看着那对熊母子,蹒跚却安稳地,走向远处那片即将流蜜的椴木林深处。
而在更深的林子里,去年系上铜铃、如今已长成半大的那只熊崽,正有模有样地学着母亲的样子,用还不算太大的爪子,好奇地拍打着一棵老椴树的树干,发出沉闷的、充满生机的响声。
合作社新换的硬壳账本上,老会计用他那手工整的楷书,新添了一笔特殊的收入:“收野蜜二百斤,折价八十元。”在备注栏里,曹大林拿起钢笔,想了想,没有写字,而是精心画下了一个图案——一只胖乎乎的熊爪印,爪印的腕部,还系着一个叮当作响的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