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黑风口幻术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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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宗麾下的先锋营扎在库山北麓的戈壁上，王颜禾穿着普通兵士的皮甲，正蹲在篝火旁擦拭龙吟横刀。

他刻意隐去斥候都尉的身份，只以 “贬谪什长” 的身份编入队伍，可百夫长周奎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王什长，” 周奎的靴尖踢了踢王颜禾脚边的水囊，语气带着轻蔑：“今晚你带你的人，去库山西侧的黑风口探查……！” 他指着沙盘上最偏远的区域，那里画着密密麻麻的碎石堆，“听说那地方有吐谷浑的伏兵，小心别把小命丢了！”

听到‘黑风口’这三个字，让他想起了老刀，老刀等人的死，恐怕他会自责一辈子……！

王颜禾身后的十名手下立刻站了起来，为首的壮汉王虎攥紧了马槊：“百夫长！黑风口是绝地，连斥候都不敢去，你这是故意刁难我们！” 周奎冷笑一声，拔出腰间横刀架在王虎肩头：“怎么？还敢抗命不成……？”

王颜禾按住王虎的手臂，抬头看向周奎：“末将领命……！” 他知道周奎是因为自己 “凭空” 编入先锋营，又摸不清自己的底细，才故意找碴。

篝火的光映在周奎脸上，能看见他眼底的嫉妒 —— 这百夫长熬了五年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容不下一个 “空降” 的什长。

待周奎走后，王猛、王虎两兄弟凑了过来问道：“什长大人，您是怎么被编入咱们营当什长的？难道……？你与咱们高都尉是相识？”

王颜禾将刀收起，回应道：“高都尉？我不认得……！”

在一旁的伍长将二人拉开道：“你们兄弟俩也太瞧不起王什长了，你们没见昨天什长大人训练时，未出刀就掀翻了三个老兵？”

“大人自然是靠真本事当上的什长，你说对不？王什长……！？”唐伍长谄媚的看着王颜禾。

王颜禾苦笑摇头：“你们还是不要瞎猜了，想想今晚怎么办吧？”

伍里的小胖悠悠说道：“什长，咱们真的要去那黑风口探查吗？我……！我听说……！那黑风口邪的很……！”

王颜禾看了看他们，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折损的部将，不禁心生愧疚之情，“这十个手下都是百姓的儿子，我得对他们的命负责……！不能将他们引入危险境地……！”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你们放心，你们就安心留在这里，探查的事情交给我……！”

王虎反问道：“什长？你要自己去？”

王颜禾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在这等我的消息！”

唐伍长厉声阻止道：“那怎么行？咱们都是一行的兵，怎能让你自己去冒险……？”

王颜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绝对会完成探查任务，不给咱们一行兄弟丢人……！”

他又吩咐道：“唐伍长，你带兄弟们找个避风的地方驻扎，半夜时要小心吐谷浑的伏兵和沙漠的孤狼！”

唐伍长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什长大人，难不成……？你真的要自己去？”

“我意已决，你们快收拾东西去吧……！”

他手下的十人不得不听从命令行事，纷纷收拾东西，王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众人都想不明白这个什长是疯了吗？要孤身一人去那黑风口犯险？

王颜禾见他们走远，他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双手快速结印，口念心诀，一阵风吹来，他御风而起，随风而去……！

他摇头苦笑，心想：“去什么黑风口探查？自己会这御风之术，飞起来看不是更简单？更清晰……？”

此时他又找回了自信，当得知自己只是中了慕容珏的诅咒之后，紫嫣临走时交代他，碰到任何难处都可以召唤金螯岛的狐族来助，他更是信心爆棚。他现在只是等待时机，待时机成熟，他一定杀了慕容珏，亲手毁了玄清的骨杖，救出被俘的同袍……！

夜色中的荒漠在脚下迅速缩小，刺骨的夜风灌进甲胄，却压不住他狂跳的心脏。

飞至百里外的高空时，他终于看清库山西部的景象 —— 整片山谷被星罗棋布的篝火点缀，宛如坠落人间的星河，粗略估计足有万顶帐篷，正是吐谷浑天柱部的大营。

天柱部的营帐以狼头旗为中心呈环形排列，中央主帐的穹顶高达两丈，旗杆上悬挂的黑色经幡在夜风中发出猎猎声响。

了望塔每隔几十步便有一座，塔身用粗粝的花岗岩堆砌，塔顶火把将方圆十丈照得雪亮，哨兵的身影在塔顶来回巡视，手中的反曲弓始终对着库山方向。

王颜禾敛息靠近最近的一座了望塔，风收起时带起的气流仅让草叶轻轻晃动。

塔顶两名哨兵正用吐谷浑语交谈，腰间悬挂的青铜符牌泛着微光， 那是慕容珏的 "警灵符"，能感知三丈内的活物气息。

他缓缓从天空中落下，将自身气息完全隐匿。

借着夜风呼啸的掩护，王颜禾攀住塔基的凸石，指甲几乎嵌入花岗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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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塔顶还有两丈时，他突然发力，横刀出鞘的同时已跃上塔尖。左侧哨兵刚要转身，刀刃已抹过咽喉，血珠溅在火把上发出 "滋滋" 声；右侧哨兵的弓刚抬起，王颜禾的刀柄已砸在他太阳穴上，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塔沿。

他蹲下身检查哨兵尸体，发现两人靴底都刻着太阳图腾 —— 正是慕容伏允亲卫的标记。

了望塔的石案上摆着羊皮地图，用红笔圈出库山与黑风口的连接点，旁边标注着 "幻沙阵?三日成"。

王颜禾站在塔沿，看着山下慕容伏允的中军大帐冷哼一声心想：“这厮又要搞幻术大阵？”

他冷哼一声，将地图塞进怀里，指尖抚过九层妖塔，低声念动咒语：“耳通万里，听风辨言！赦……！”

塔身第二层的晶石突然亮起蓝光，化作两只巴掌大的青色小妖，耳尖细长如刀，正是妖塔中的 "顺风耳" 精魄。小妖振翅飞向主帐，王颜禾闭上眼，听了一个时辰，脑海中才渐渐浮现出主帐内的对话

"唐军斥候果然厉害，竟能穿过星宿海。" 一个操着生硬唐话的声音响起，带着河西走廊的口音，"不过天柱王的幻沙阵已布下，黑风口的流沙足够埋掉三万唐军。"

另一个浑厚的吐谷浑语声音接话："中原人总以为破了幻术就能横行，却不知我族的沙葬之术，连鬼神都要沉沙底。" 帐中传来羊皮地图展开的声响，"明日派五百骑去库山诱敌，务必将唐军引入黑风口……！"

王颜禾听罢手心全是汗，这次夜探可谓收获不小。

夜风掀起他的衣襟，远处的篝火明灭不定，像极了星宿海那晚的血色月光。王颜禾召回小妖，目光扫过整个大营 —— 数万顶帐篷如黑色潮水，中央主帐的经幡每摆动一次，便有巡夜骑兵的火把随之明灭，形成诡异的呼应节奏。

他重新催动御风术，化作夜空中一道模糊的影子，朝着唐军大营方向急驰。

飞行途中，王颜禾望着下方的吐谷浑大营，星火点点连成一片，宛如一条蛰伏在库山脚下的巨蟒。

他这才知道，原来真正的斥候，从不需要高官厚禄，只要能为大军劈开迷雾，哪怕身居什长，也是军中最锋利的刀刃。

当第一缕破晓爬上库山时，王颜禾落在先锋营外的山坳里。

风翼消散的瞬间，他摸了摸怀中的地图与碎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站起身，拍掉甲胄上的尘土，朝着自己的行伍走去，晨光中，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杆即将刺破夜幕的长枪。

正在当值的王猛见他回来，高兴的跳脚，两忙踢醒正在熟睡的其他人，“什长回来了！你们快起来……！”

小胖揉着惺忪的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颜禾问道：“什长……？你没死？”

王颜禾被他逗笑了，问道：“怎么？你盼着我死？”

小胖忙摇头解释道：“不……！不是，只是我刚才做了个梦……！”

队伍中的丁老拐拍了一下他的后脑道：“小胖，你梦到什长死了是吗？梦都是反的……！”

小胖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笑着说：“对对……！丁老爹说的对，梦是反的……！”

王颜禾摸了摸怀中缴获的羊皮地图，说道：“我得去李将军帐内一趟，有要事禀报……！”

王虎拦住他道：“什长，你要见李将军？按军律你需逐级上报才行……！”

王颜禾说道：“来不及了，你们先归队……！我去去就回……！”

晨光刚漫过库山的碎石坡，先锋营的操练声便在戈壁上回荡。

王颜禾攥着怀中的羊皮地图，快步穿过列队的兵士，皮甲上还沾着夜探敌营时的沙尘，与周围穿戴齐整的亲卫格格不入。

中军帐外的两名卫兵见他衣着普通，立刻横矛拦住：“止步！中军帐非寻常兵士可入！”

“我有紧急军情禀报李道宗将军！” 王颜禾急得额角冒汗，伸手就要往里闯，却被卫兵死死按住肩膀。

左边的卫兵瞥了眼他腰间的什长军牌，语气带着不屑：“什长也敢直呼将军名讳？按军律，需先报给百夫长，再由百夫长转呈给都尉呈递！”

“来不及了！” 王颜禾猛力挣开，怀中的地图险些滑落，“吐谷浑明日就要用幻沙阵诱敌，黑风口埋着数万大军的生死！”

他声音发颤，不是怕卫兵阻拦，而是想起昨夜主帐中 “埋掉三万唐军” 的狠话 —— 若今日报信不及时，先锋营明日就是自投罗网。

帐内突然传来翻动军报的声响，接着是李道宗沉稳的声音：“外面何事喧哗？” 卫兵忙躬身应道：“回将军，有个什长要闯帐报信，属下正按律阻拦。”

帐帘被亲卫掀开，李道宗身着玄色软甲，手持一卷地图走出来，目光落在王颜禾身上时，眉头微挑：“长桥？”

王颜禾见李道宗现身，立刻单膝跪地，将羊皮地图高高举起：“将军！

李道宗连忙将他扶起，拉着他进入大帐之内，守卫的士兵看到此情此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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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之内，王颜禾禀报道：“末将夜探吐谷浑天柱部大营，截获敌军布防图，还探得重大军情！” 李道宗接过地图，展开在案上，晨光下，“幻沙阵?黑风口” 的红笔标记格外刺眼，旁边密密麻麻的小字标注着流沙范围与诱敌时间。

“你孤身去了敌营？” 李道宗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了望塔标记，语气带着诧异。

王颜禾点头，将昨晚百夫长让他们伍去黑风口探查一事详细说来，当说到 “主帐中有操河西口音的人说唐话，必是唐军细作” 时，李道宗的眼神骤然变冷。

“河西口音？” 李道宗俯身盯着地图，指尖在 “高沟堡” 的残痕上停顿，高沟堡沦陷时，就有斥候回报 “敌人事先知晓水源位置”，如今想来，定是这细作通风报信。

他突然抬头，对亲卫道：“速召侯将军与先锋营都尉来帐议事！”

“喏……！”

王颜禾忙补充：“将军！敌军明日会派五百骑诱敌，目标是将我军引入黑风口的幻沙阵，那里的流沙能吞噬整支唐军！” 他伸手点向地图上的十二处红点，“这是小妖探到的人骨祭台位置，是幻沙阵的核心，需先派人毁掉！”

李道宗拿起案上的朱笔，在 “黑风口” 旁重重画了个叉：“你可知那细作的具体身份？” 王颜禾摇头，声音带着愧疚：“只听出是河西口音，像是常年在高沟堡、凉州一带活动的人。” 李道宗沉吟片刻，焦急的看向帐外：“等高都尉到了，或许他知道些线索。”

高都尉刚进帐，见王颜禾站在李道宗身旁，高都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将军，这先锋营的什长擅闯中军帐？我回去定要重重罚他……！”

“住口！” 李道宗将地图扔到他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竟派王什长去黑风口绝地……？那里藏着吐谷浑的杀招！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都尉诧异：“我……？我没有啊……！”

王颜禾忙解释道：“李将军，是百夫长周奎派我去的……！”

高都尉一拍大腿道：“这个周奎，怎么背着我胡来？”

李道宗摆摆手道：“行……！先不说这个，之前你不是在‘高沟堡’做过两年都尉吗？有没有注意到操着‘河西’口音的守捉？经常出堡或者经常走动在凉州、高沟堡与吐谷浑之间的商旅？”

高都尉想了想，面露难色，“嘶……！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