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黑风口幻术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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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沟堡的兵器铺子,刘铁匠……!他的徒弟经常被他派出去干活计……!”
“他给吐谷浑做过工,也经常来凉州进货……”
“叫个什么来着……?陈仓……!对,叫陈仓……!”
高都尉瞳孔骤缩,忽然惊道:“陈仓前日还来营中送过修补的兵器……!”
“他人呢……?”李道宗厉声问道
“不……!不知道啊……!”
李道宗立刻下令:“亲卫营即刻去拿陈仓,若他已逃,便封锁凉州通往库山的所有要道!”
侯君集此时也赶到帐中,看完地图后拍着王颜禾的肩膀大笑:“好小子!被贬了还这么能打!明日诱敌的五百骑,就交给我来收拾!”
李道宗点头,目光转向王颜禾:“你熟悉幻沙阵与祭台位置,明日我派亲卫与你同去,负责毁掉人骨祭台。”
王颜禾躬身领命,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 从被贬为什长到此刻参与核心谋划,他不在乎官职高低,只在乎能护住身边的弟兄,不让星宿海的悲剧重演。
晨光透过帐帘,照在他手中的龙吟横刀上,刀鞘的纹路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像是在呼应他重燃的斗志。
待众人散去,李道宗突然叫住王颜禾,小声说道:“这次委屈你了……!” 王颜禾愣了愣,随即明白李道宗一直默默支持着他,他笑了笑摇摇头说:“李大人,我是你的兵,无论身处什么位置,我都会做好我的分内工作!你放心吧!”
走出中军帐时,王虎、唐伍长等人正候在帐外,见他出来,立刻围上前:“什长!将军没为难你吧?” 王颜禾笑着摇头,指了指远处操练的兵士:“明日有硬仗要打,回去让兄弟们好好休整,咱们要让吐谷浑知道,唐军的什长,也能破他们的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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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山的晨雾裹着沙砾,在黑风口的谷口凝成半透明的帘幕。
王颜禾蹲在沙地上,指尖捻起一撮银白的沙粒 —— 这沙比寻常戈壁沙更细,指尖揉搓时竟泛着幽蓝的冷光,正是慕容珏 “幻沙阵” 的引子。
丹田的蜃龙内丹微微发烫,比昨夜探查时更烈,他知道,祭台的巫术已经启动。
“什长,你看!” 王猛的声音带着紧绷,他指向谷外,五百骑吐谷浑骑兵正沿着红柳沟缓行,马蹄踏过沙面时,银白的沙粒竟自动避开马蹄印,像活物般往后缩。
丁老拐拄着拐杖凑过来,拐杖头戳进沙里半寸,突然皱眉:“这沙下埋着‘引魂丝’,跟着马蹄走,能把咱们往祭台核心引。”
王颜禾摸出九层妖塔,塔身第三层的晶石亮起微光 —— 昨夜紫嫣临走前,曾在塔内注入一缕狐族灵力,能感知玄清骨杖的气息。
他将妖塔贴在耳边,隐约听见细碎的咒语声,从黑风口深处传来:“…… 血祭黄沙,魂噬唐军……”
“亲卫兄弟们,按李将军的吩咐来!” 王颜禾转身对身后二十名玄甲亲卫道。亲卫们立刻解下马鞍旁的烈酒囊,将浸过酒的粗布缠在马槊上,火石擦出的火星落在布上,橙红的火焰腾起,烈酒燃烧的焦香混着沙砾的腥气,在谷口弥漫开来 —— 这是李道宗特意叮嘱的破幻之法,烈酒的阳火能冲散邪术阴气。
远处突然传来箭雨的锐啸,侯君集那边已经接战了。
王颜禾握紧横刀,刀鞘上还沾着昨夜了望塔哨兵的血:“走!毁祭台去!” 他翻身上马时,瞥见小胖正攥着马缰绳发抖,指节泛白,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王虎,别落单。” 小胖忙点头,声音发颤:“什长…… 我、我不怕!”
红柳沟里,吐谷浑饵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侯君集勒马立在土坡上,明光铠的护肩沾着血,手里的马槊挑着个吐谷浑百夫长的尸体,狼头旗从尸体腰间滑落,被马蹄踩得稀烂。
“想引唐军进黑风口?” 侯君集冷笑一声,抬手挥下令旗,“第一队断后,第二队绕左,第三队烧他们的马!” 唐军骑兵立刻分成三股,像三把尖刀插向饵兵。
第一队举盾挡住吐谷浑的箭雨,第二队甩出绊马索,十几匹吐谷浑战马应声倒地,骑兵摔在沙地上,立刻被唐军的横刀抵住咽喉。
最狠的是第三队,他们背着煤油囊,将油泼在饵兵的马背上,火折子一扔,烈焰瞬间窜起。
吐谷浑骑兵慌了神,有的跳马逃生,有的被烧得疯跑,却一头撞进唐军的盾阵里,马槊从盾缝里穿出,刺穿他们的胸膛。
“别留活口!” 侯君集催马冲阵,马槊横扫,将一个想逃跑的饵兵拦腰挑飞,“让慕容伏允看看,他的‘诱饵’,就是给我们的开胃菜!” 他俯身捡起块吐谷浑腰牌,上面刻着 “天柱部” 的纹章。
五百饵军不过半个时辰,变成了成片的尸体,血渍渗进沙里,染红了成片银白的沙粒。
侯君集望着黑风口的方向,马槊指向谷内:“兄弟们,去抄天柱部的粮道!让他们没饭吃,只能啃沙子!” 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库山西侧的粮道奔去,沙尘里飘着唐军的呐喊,震得红柳叶子簌簌落下。
王颜禾这边一行人刚进黑风口,沙粒突然变了 —— 原本银白的沙竟成了墨黑色,踩上去像踩在融化的沥青里,每一步都要费尽全力。
曲二柱的战马突然嘶鸣着人立,前蹄陷进沙里,拔出来时,蹄子上缠着无数发丝状的东西,在阳光下泛着绿光。
“是‘锁魂沙’!” 丁老拐突然喊道,拐杖狠狠砸在沙地上,“祭台的巫术引动了,这沙能缠人的魂魄!”
话音刚落,李老三突然捂着头滚下马,嘴里喊着 “别抓我”,眼睛瞪得通红 —— 他看见以前战死的战友,正举着断戟朝他扑来。
“闭眼!” 王颜禾立刻掏出九层妖塔,指尖催动蜃龙内丹的暖意,塔身第二层的晶石亮起蓝光,两只“引路小鬼”手提‘幽冥灯笼’振翅飞出,落在众人肩头,“小鬼能驱幻象!” 小鬼的翅膀扇动时,发出细碎的嗡鸣,李老三的惨叫渐渐停了,眼神恢复清明,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众人无不被这小鬼所震惊,但眼前最重要的是赶紧破坏祭坛,所以没人想起来问他的身世!
幻象刚散,沙地里突然冒出十几根玄黑色的骨杖,从地底刺出来,像一片狰狞的骨刺。每根骨杖顶端的晶石都泛着幽蓝的光,照得黑风口像地府。
“是祭台!” 丁老拐指着骨杖之间的沙地,“十二座祭台埋在沙下,骨杖是阵眼!”
王虎刚要挥马槊砸向骨杖,沙地里突然窜出个黑袍巫师,骨杖横扫,朝着王虎的腰肋砸来。
王猛眼疾手快,一把推开王虎,自己的胳膊被骨杖擦到,瞬间红肿起来,像被烙铁烫过:“这杖有毒!”
“保护什长毁祭台!” 亲卫队长喊道,二十名亲卫立刻举盾围成圈,将王颜禾、丁老拐护在中间。
王颜禾握着九层妖塔,内丹的暖意顺着指尖涌向塔身,突然大喝一声:“破!” 妖塔顶端腾起股小风,卷着沙粒飞向最近的一根骨杖,沙粒里裹着内丹的金光,落在骨杖上时,晶石 “咔嚓” 一声裂开,骨杖瞬间失去光泽,软倒在沙里。
“有效!” 王颜禾大喜,可还没等他再动手,黑风口深处突然传来沙哑的笑声:“中原的巫师,你以为破几根骨杖,就能破我的幻沙阵?”
慕容珏从沙地里钻出来,黑袍上沾着墨黑的沙,手里的玄清骨杖比其他巫师的粗一倍,应是玄清的脊骨所制成,杖顶的晶石泛着血红的光 —— 那是用活人血祭过的。
他身后跟着十二名黑袍巫师,每人手里都握着根骨杖,围成圈将王颜禾等人困在中间。
“你的锁灵术,对我没用了。” 王颜禾横刀出鞘,丹田的内丹暖意布满全身,皮肤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光 —— 这不是单纯的 “浩然正气”,而是内丹与玄清骨杖的本源对抗,毕竟萨满教本就是通天教的分支,邪不压正。
慕容珏眼神一沉,瞳孔骤缩,突然举起骨杖,念起咒语:“黄沙为棺,魂归地府!” 墨黑的沙地里突然窜出无数沙臂,像毒蛇般缠住唐军的腿。
小胖的战马被沙臂缠住,他吓得尖叫起来,却没逃跑,反而拔出短刀,狠狠砍向沙臂:“什长!我来帮你!”
王颜禾心中一动 —— 这个昨天还怕得发抖的少年,此刻竟有了勇气。
他刚要上前,慕容珏的骨杖突然指向小胖,一道黑芒射来。“小心!” 王颜禾纵身扑过去,用后背挡住黑芒,黑芒撞在蛛魔甲胄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他闷哼一声,毫发无伤。
“什长!” 王虎、王猛同时冲上来,王虎的马槊挑向巫师们的肩膀,王猛的短刀砍向巫师的骨杖。
亲卫们也举起燃烧的马槊,朝着巫师们冲去,烈酒的火焰烧到巫师的黑袍,瞬间燃起大火,惨叫声在黑风口回荡。
丁老拐拄着拐杖,悄悄绕到一座祭台旁 —— 他发现祭台的弱点了!每座祭台的沙地下,都埋着根青铜符牌,是维持幻沙阵的核心。
他从怀里掏出块盐晶(去年从星宿海带的,能克邪术),狠狠砸在沙地上,盐晶裂开的瞬间,沙地下的符牌发出尖啸,祭台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青铜符牌。
“什长!毁符牌!” 丁老拐喊道。王颜禾立刻会意,催马冲向祭台,他抽出腰间‘邪佞惩戒绦’,狠狠抽在青铜符牌上,符牌 “哗啦” 一声碎成两半,墨黑的沙粒瞬间恢复成黄色,缠人的沙臂也消失了。
慕容珏见祭台被破,眼睛红得滴血,他突然举起玄清骨杖,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黑血喷在骨杖上,杖顶的晶石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我就算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别让他献祭!” 王颜禾纵身跃起,甩手用‘邪佞惩戒绦’朝着骨杖劈去,神索与骨杖碰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
玄清骨杖是玄清的遗骨所制,最怕的就是通天教正统的灵力,‘邪佞惩戒绦’的金光传到骨杖上,骨杖突然裂开,从中间断成两截,杖顶的晶石滚落在沙里,瞬间失去光泽。
“你……?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你不必知道,我天生克制你!”
慕容珏不敢相信,他看着断成两截的骨杖,又看了看周围倒下的巫师,知道大势已去。
慕容珏冷冷的笑道:“中原的巫师,算你厉害,要想留你那几个斥候的小命,就拿‘九层妖塔’来换……!”
他突然往沙地里一钻,土遁逃走,沙地上只留下一缕黑烟和几根骨粉 —— 这是土遁术的残留,也是他仓皇逃窜的痕迹。
“别追了!” 王颜禾喊道,“先毁剩下的祭台!”
王颜禾心想:“你只要有条件就行,百灵她们的小命暂时能够保住……!”
众人立刻分散开来,丁老拐指点着祭台的位置,王虎、王猛用马槊砸符牌,亲卫们用火焰烧骨杖,很快,十二座祭台全被毁掉,墨黑的沙粒全部恢复成黄色,幻沙阵彻底破了。
小胖跑过来,扶着王颜禾:“什长,你没事吧?” 王颜禾摇摇头,看着他手里的短刀,上面沾着沙粒和黑血:“小胖,你长大了。” 小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却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黑血,刚才他砍沙臂时,不小心被黑沙染到了,那是有毒的。
王颜禾心里一沉,慌乱的掏出丹药,口中念叨着:“小胖,你挺住,我有救人的丹药。”
小胖却摇了摇头:“什长,不用了…… 能跟你一起为伍,我不后悔……” 他从怀里掏出块青稞饼,是昨天丁老拐给他的,“这个…… 给你,路上饿了吃……” 话音未落,他的头就垂了下去,手里还攥着青稞饼。
“小胖……!?呜呜……!”
丁老拐摸着小胖的脸,哭得稀里哗啦……!伍中的兄弟们围了上来,纷纷脱帽致敬……!
“小胖,你是好样的,你不怂……!”
“王什长,李将军的偏师来了!” 亲卫队长突然喊道。
王颜禾抬头望去,只见黑风口外的戈壁上,唐军的旗帜像潮水般涌来,李道宗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玄色软甲上沾着沙尘,身后跟着侯君集的亲卫。
“长桥,你破了幻沙阵!” 李道宗翻身下马,看到地上的断骨杖和小胖的尸体,眼神沉了沉,“这些弟兄的血,不会白流。”
“跟我先冲入敌阵,杀个痛快……!”
“报……!”一骑快马疾驰而来,侯君集的亲卫上前禀报:“将军,侯将军已经攻破天柱部的粮道,慕容伏允带着残兵往库山上逃了。”
“追!” 李道宗立刻下令,“偏师跟我走,抄赤水河谷,先锋营跟侯将军汇合,收拾天柱部残兵!” 唐军骑兵立刻分成两队,一队朝着赤水河谷奔去,马蹄声震得沙粒簌簌落下;另一队留在黑风口,收拾战场,掩埋战死的弟兄。
王颜禾蹲下身,将小胖手里的青稞饼放进怀里,又将他的尸体轻轻放平,用沙埋好,插上根红柳枝 —— 这是边疆战士最简单的墓碑。
丁老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长,多杀几个敌人,为小胖报仇。”
王颜禾点点头,站起身,望着慕容伏允逃走的方向,丹田的内丹还在发烫。他握紧横刀,又摸了摸怀里的青稞饼,声音坚定:“放心小胖,什长为你报仇。”
风卷着沙粒掠过黑风口,带走了战斗的血腥,却带不走那些战死兵士的名字。
王颜禾翻身上马,跟着李道宗的偏师,朝着赤水河谷奔去。晨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杆永不弯折的长枪,插在库山的戈壁上,也插在西征的征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