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间皆是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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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裹着冰碴子撞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呜咽。阿榆蜷缩在巷口阴影里,冻僵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破棉衣的裂口,露出的灰白棉絮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走了半日的路,才到了城东的这片富人区。

盯着远处白府朱漆大门上泛着冷光的铜钉,阿榆喉间泛起阵阵苦涩。

她已经半月没去酒楼上工了,因为遖儿和小缦一起把邻居和他的儿子打了。

小缦红着眼眶说,那老东西和小东西骂小榆是野种,还把小榆推倒,抢了阿榆给她买的一直没舍得吃的糖葫芦!她和遖儿听到哭声跑出来看到那一幕,自是忍不了,就动了手。

那老东西说自己要躺床上养伤,让阿榆给他送一日三餐,一直到他病好了,否则他就告上衙门。

阿榆不想惹事,只好捎信给酒楼老板皇甫,暂时辞了工作。之后,她找了个浆洗的活儿,让小缦上门收衣服,她每次做好饭给邻居送去,便拿了衣服去河边洗。

如此寒冬,河水冰冷刺骨,阿榆的手很快冻烂了,洗得越来越慢。

前日,阿沁又咳了血,大夫说若想根治,必须用一味极贵的药材,可她连饭钱都快没了。

虽然白灵儿当初在诛仙阵内加入噬灵阵,欲让她生死不得轮回,可她终究和阿努订了婚,说不定早已成了婚,成为了一家人。为了阿努,她也愿意原谅白灵儿。

现在,为了给阿沁治病,她愿意厚着脸皮去找阿努,去求那白灵儿。

怀里的药方被攥得发皱,她深吸一口气,抬脚正要往白府门前走,两扇厚重的木门突然“吱呀”洞开。

两名侍从斜睨着她沾满泥污的粗布鞋,其中一人双臂抱胸,满脸嫌恶:“哪来的叫花子?这可不是你讨饭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盆带着馊味的脏水兜头泼下,刺骨寒意瞬间顺着脖颈灌进衣领。

“什么人都能来我们白府吗?脏死了,快走!省得惊吓到我们夫人!”捧着木盆的侍女捏着鼻子,发髻上的银簪随着动作晃出刺眼的光。

阿榆踉跄着后退半步,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刚要开口解释,门内忽然转出一抹月白色裙裾。

白灵儿扶着门框,鹅黄斗篷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格外醒目。她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擦指尖,目光从阿榆冻得青紫的嘴唇,扫过她溃烂化脓的手指,眉间先是闪过一丝嫌恶,:“这位姑娘......”

“谁在外面?”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后传来。阿榆浑身僵住,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阿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慌乱地躲进旁边的阴影里,湿透的发丝结了冰渣,垂落眼前,遮住了那双瞬间泛红的眼睛。

“夫人,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吗?”阿努的声音裹着暖意,紫貂斗篷的毛领上还沾着细碎雪花。

他快步上前,将斗篷轻轻披在白灵儿肩上,指尖擦过她耳畔时停留了片刻,“感染风寒未愈,又跑出来,万一动了胎气可不好!”

白灵儿顺势倚进他怀里,眼角余光却直直盯着暗处的阿榆,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夫君太紧张了,这孩子结实着呢,就像夫君一般强壮,哪会那么容易动胎气!”

“我只是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她顿了顿,伸手轻抚小腹,瞥向阿榆的方向,只见她破旧的布鞋向后撤了撤,消失在墙角。

“看小手凉的,我扶你进去取取暖。”阿努满脸心疼,扶着白灵儿进了门。

白府大门关上,门后,侍女和侍从瞬间消失,白灵儿的孕肚也跟着变得平复。

白灵儿抬手抚上阿努的脸,望着他渐渐消失在眼前,泪眼瞬间婆娑。

她伸手化出一颗珠子,正是阿榆藏在小石庙中的颜丹,她抬头望着越下越大的雪,眼里的杀意渐浓。

别人认不出她,可白灵儿易了她的前世今生之貌,更易了她的心,所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感受到她,可因着易了她的心,白灵儿也变心慈手软。

将颜丹收入掌心,想到阿榆如今凄惨的样子,白灵儿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只要她不再出现,只要阿努哥哥认不出她,我就可以放过她。”

“阿努哥哥,你在哪里?”望着不断飘落的雪,她喃喃道,“若我永远化成她的样子,你是否就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白府外。

阿榆跌跌撞撞跑进巷弄,破旧的布鞋在雪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屋檐垂落的冰棱突然断裂,在脚边炸开细小的冰晶。

阿榆的脚步不停,一直跑,一直跑,恍惚间,她似乎跑回了青丘。那时,阿努也是这般温柔体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那时,他的笑弯的眼睛盛满星辰,星辰之中只装了她一人……

可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当铺的铜铃叮咚作响,阿榆颤抖着从衣襟内掏出贴身藏着的龙涎珠。

这颗珠子,是师缡在万枯村送她的定情信物,后来被邱夜偷偷收了起来,龙九缡那缕残魂——九王妃为了救她而重伤,邱夜便用龙涎珠为他疗伤,九王妃死前又将珠子交给了她,之后她便一直贴身携带着。

掌柜的举着放大镜来回端详,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发亮:“姑娘这珠子,给你三十两如何?”

“三十??”阿榆双目圆睁,“这可是宝珠,掌柜额再看看!”

“这样吧,卖断给你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不......”阿榆攥紧珠子,喉间发紧,“我只能当,不卖!”

她想起阿沁咳血时强撑着的微笑,想起遖儿和小榆流着口水盯着邻家小儿啃骨头的样子,“四十两,我就当!”

掌柜的拿出四十两碎银放在柜台上,从阿榆手上拿走龙涎珠,小心翼翼收到了身后的锦盒中。

“掌柜的,这珠子您务必替我收好,”阿榆将冰凉的银子塞进怀里,声音里带着近乎祈求的颤意,“我日后一定带着银子来赎。”

老掌柜眼也未抬,黄铜算盘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姑娘,赎当期限可只有三个月,过时......”

话音未落,阿榆已转身冲进风雪,破棉衣上的补丁在风中猎猎作响。

当铺外的暮色被风雪揉碎,阿榆攥着当票的手指泛着青白,龙涎珠贴着心口的余温仿佛还在,可掌心只剩下当铺粗粝的纸张。

她望着“德隆当”朱漆匾额在风中摇晃,匾额下“童叟无欺”四个鎏金大字被岁月磨去棱角,就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希望。

有了足够的银子,阿榆直接请了大夫到家中会诊,之后,她又随大夫到医馆取药。

取药归来途中,街角馄饨摊的热气在雪幕里晕开朦胧的光圈。

阿榆盯着铁锅里翻滚的白雾,她咽了咽口水,指尖蹭过衣袋里所剩无几的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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