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间皆是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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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吃肉了，家里人都还未吃晚饭，阿榆决定买两碗馄饨带回去。

“老板，来两碗馄饨。”她凑近铁锅，鼻翼微动，“这汤料......您可许我自己调配？我加些料，若是不好吃，赔您十碗的钱。”

半头白发的摊主挑眉大笑，木勺敲得铁锅当当响：“成！姑娘这魄力，我老张头今日就赌一把！”

阿榆解开粗布包袱，摸出从医馆捡来的碎小的八角桂皮，又掏出怀里揣着的野胡椒和碎虾干。冻疮溃烂的手指在寒风中发颤，却将肉馅搅打得极为利落。

当馄饨入锅时，鲜香瞬间穿透风雪，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一锅馄饨，当场就卖完了。

阿榆小心打包着自己留下的两碗。

“这味道！”清脆的童音突然刺破喧闹。

阿榆抬头，见个穿狐裘的小少爷扒着摊位，腰间金丝绣的锦袋随着动作晃悠，胖嘟嘟的小手正从锦袋里掏了瓜子往嘴里送。

“这两碗我要了。”小少爷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不卖！”阿榆冷冷道，“给多少钱都不卖！”

“卖一碗嘛，咱俩一人一碗，一起分享，快乐翻倍！”

“谁要跟你翻倍！”小声嘟囔着，阿榆瞥了他一眼，准备走。

只见那小胖子，眯着丹凤眼，嘴角微微上翘，抓起一颗瓜子，门牙精准一嗑，壳肉分离的动作分毫不差，那似曾相识的小脸蛋，熟悉的嗑瓜子姿势……

竟与万枯山小院的幻境里那赌场老板如出一辙！

为了从魔化的豺狼妖手里救下自己，赌场老板拼上了性命，龙九缡指引他的魂魄飞升，不曾想他竟投胎转世了。

阿榆脚步一顿，推过一碗馄饨到他面前，声音哽咽：“送你了！”

小少爷咬下馄饨的瞬间，眼睛亮得似缀着星辰：“神仙滋味！姐姐该支个摊儿，保准整条街的食客都要排队！”

阿榆一想，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两年她尽可能的低调，可现在除了阿沁她们，无人知晓她的真容，纵使抛头露面也无碍。

临走前，小少爷往阿榆手里塞了把瓜子，蹦跳着消失在雪幕中。

望着他走远，阿榆回过神来，摊开掌心一看，竟是一把金灿灿的金瓜子！

阿榆将金瓜子装进钱袋，正欲走，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名字。

“听说那董贤又闹着自缢了，这两年为了争宠什么法子都使了，也不知为何，两年前圣上为何突然对他失了兴趣，堂堂男子，为了争宠如此做作，真是可惜了！”摊位上的食客道。

“他有什么可惜的，最可惜的当属高乐侯家的少将军师缡，他为我朝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听说是因为一个妖女，两年前那场庆功宴后便一命呜呼了，唉～”坐对面的另一食客道。

“不对吧，他好像没有……”

“……”

阿榆只听到师缡死了，脑中嗡的一声，她的整个世界坍塌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白茫茫一片，钱袋被人猛地拽走都浑然不觉。

师……师缡……死了……

两年前……

庆功宴后……

是我说的话让他如此伤心吗……

终究，是我害死了他……

阿榆望着空中纷扬的雪花，眼前是两年前那个早晨。

师缡翻身上马，阳光照着他眼底的温柔：“阿榆，等我回府，我一定会取消圣上的赐婚。今生，我非你不娶！”

此刻，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唯有心脏撕裂般的疼痛清晰可闻。

阿榆缓缓转头，雪幕中浮现出熟悉的身影——师缡月白的衣袍翻飞，眉眼含笑，正朝她伸出手……

可当她踉跄着扑过去时，那人却化作漫天飞雪。再定睛看，阿榆发现整条街道的行人都变成了师缡的模样，或怒或笑，或悲或叹……

小缦久等阿榆拿药不回，便出来寻她，然后就看到阿榆被抢了钱袋那一幕，便追了过去。

直到小缦追回钱袋，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小姐！您站在这儿发什么呆！”

阿榆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没，没什么，我们回家，回家……”

说完，阿榆抬头，看到眼前之人，瞬间懵住。

竟是师缡！真的是师缡！

阿榆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捧着“师缡”的脸不敢置信，正欲开口。

“小姐？”小缦摇晃着她的肩膀，“您脸色白得吓人！”

阿榆又愣住，眼前说话的“师缡”竟是小缦！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揉了揉眼睛，发现所有的人真的都变成了师缡的模样……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也好，也好，如此能看到他也好……

她木然地跟着小缦往家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街角灯笼昏黄的光晕里，她仿佛又看见师缡倚在桃花树下，桃花落在他的发间，也落在他含笑的眼底……

而如今，只剩风雪裹挟着回忆，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