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番外林立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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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松,来,喝糖水,快点喝,别让你姑父回来看到了。”

林立松对着一脸热切笑容的小姑笑了笑,接过糖水,慢慢喝起来。

林家小姑坐在一旁的木凳上,一脸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孩子长得像大嫂,整条街里也找不出比他干净、俊俏的小伙子。

就是性子闷,不爱说话。

沉默了一会,林家小姑语调轻柔地问:“初中就要毕业了吧?”

林立松听着小姑的话微愣了下,又点了点头。

他隐隐知道小姑接下来要说什么,喉间一梗,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爸这两年老了许多。”语气里浓浓的心疼之意。

让听者无端地一闷。

未等林立松回话,林家小姑又继续说:“虽说你妈也有工作,可在街道办能挣几个钱,这一家全都靠着你爸撑着,你们年纪小的时候还好说,可一个个大了,就不容易了。

“那乡下人为啥都喜欢儿子,不就是......”

“小姑。”

被侄子打断,林家小姑心下一空,眼里含着温和,面上却有些尴尬。

林立松摸着手中瓷碗的边沿,这碗有些年头,碗沿已经有了阔口和细微的裂痕。

这个年代,谁家都不容易。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常常能听到长子该替家分忧、顶立门户这些话。

儿子,就该撑起一个家。

“姑,我早就想好了,念完初中就进厂。”

其实不必特意找他说,他早就做过打算。

念完初中就不上了。

用不着一个个来找他,劝他。

一听侄子这么说,林家小姑一下子笑了开来,欣慰着:“你爸妈没有白疼你。”

林立松嘴角扯着一丝笑意,只是很牵强。

离了小姑家,踏着小路回家。

初春时节,路边的枯黄被一层嫩绿覆盖,生机盎然。

看着地上一丛丛新生的杂草,林立松微微出了神。

回过神来,他又是一副沉闷的神色回了家。

林家家里依旧如平时吵闹,林二妹和林小弟上窜下跳,不大的屋子里一片乌烟瘴气。

见二人不知收敛,林母一声吼骂,镇住了两只皮猴子。

不过,也就安静了一会。

那俩个冤家又开始闹腾起来。

你打我一巴掌,我打你一拳。

打不过的嚎啕大哭,喊着林母做主。

林母眉宇间是断不清的官司。

又是一轮的争执。

平日里听着还没什么,今日里听起来,林立松忍不住的烦躁。

他胸口中有着一种浓浓地窒息感。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晚饭的时候,林立松嚼了两口二合面的饼子,尝不出一点滋味:“爸、妈,等毕业了,我就进厂吧。”

突兀的一句话让林母和林父面色一僵,一齐看向了大儿子。

“太好咯,大哥也上班了,咱家就能多领些布票和糖票。妈,等过年,我是不是也能有件新衣服穿了。”

林家二妹并未察觉氛围古怪,开心地看着母亲,带着几分讨好。

她眼中的雀跃就像一根针,刺进了林立松的心头。

有点痒,有点痛。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林母瞪了二女儿一眼,又道:“就是有票也轮不到给你用。”

林二妹撅了噘嘴,一点也不怕林母,又嬉皮笑脸:“那糖总有我的份吧。”

林母:“......”

一直默默不语的林父拧紧了眉头,“要是想继续念高中,就念。”

家里也不差这两年。

林母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有点文化还是好的。”

父母的态度让林立松泛酸的心好了许多,“不了,也没啥好念的。”

林父和林母一默。

林家的这顿晚饭吃得异常沉闷。

下面几个小的也察觉出不对来,一个个的埋头吃饭,不敢说话,生怕说错哪句话又挨骂。

那晚,各自回屋睡下后,林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知子莫若母,大儿子的心思,她如何不懂。

可眼看着孩子一点点大起来,用钱的地方也就多了。

确实要做些打算了。

林母叹了口气,翻过身,问同样睡不着的林父,“你们厂子有空不?”

林父点头,“有,找主任说说,送点东西意思下就成。”

——

日子过得快,好似这个决定还没做下几天,林立松就毕业了。

这时候许多厂子还有空位,不念书的基本都能被分配到工作。

林父和林母私下里商量了下,还是去林父所在的钢厂,好歹能照应下儿子。

就这么的,两口子私下送了两盒烟和两瓶罐头,就把大儿子的工作给弄成了。

林立松被分配到了车间当学徒。

学徒嘛,脏活累活都你干。

想跟师傅学本事,就要机灵会来事。

谁管你是不是一个才满十四岁的小伙子。

车间里也不光是林立松一个这么大的小伙子,今年新来的学徒大半都是这个年纪。

不是文盲了就出来挣钱为家里分担呗。

这些半大小伙子刚进车间就被老师傅们磋磨的圆润几分。

夜间,林父给儿子挑手上的血泡,擦肩上的磨伤时,粗糙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却厚重踏实地说:“等都磨出茧子就不疼了。”

听着父亲的话,林立松点了点头。

确实,渐渐地力气大了,搬东西也没那么费力气。

手上有了茧子,便没了血泡。

肩上的磨伤也淡了。

发工资的那天,同车间的学徒中有个叫二子的,对着他们几人笑着说:“等下班,咱们去国营饭点搓一顿去。”

“就发十几块钱,还去搓一顿。”

说这话的人是与林立松一天进车间的学徒赵亮,同样是家中老大,弟弟妹妹们都盼着他领工资后给她们买彩纸和木马呢。

哪里有钱去吃饭。

二子一听只觉扫兴,撇了撇嘴,又看向林立松这边的几个学徒,“你们去不去?”

“去。”挣了钱还不潇洒一下。

说去的两个学徒都是家中排行中间的,没什么压力。

林立松淡淡道:“我也不去了。”

“行,不为难你们。”二子面上体谅人,实际上语气里含着些扫兴,无意中看着林立松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起去。

慢慢的,车间的学徒渐渐分成了两拨人。

与二子为首的一批学徒手头里有了钱,人就显得有些浮躁。

老师傅们看在眼里,不喜欢放在了心里。

像是林立松这种踏实肯干、脑子活一教就会、长相又俊的小伙子,反而被看好。

张师傅见这孩子不错,闲暇时问他:“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待在车间了?”

林立松被张师傅问得一愣,眼里透着迷茫,不这么一辈子,又能怎样?

这老实孩子!

张师傅黝黑的脸一乐,起身踢了林立松一脚。

“去上夜校,考个啥没准能混个小干事当。”

还是反应了好一会,林立松才知道张师傅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那天,他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有了一丝说不清的期盼。

就这么,上了夜校,学会计。

会计不好考,可实用。

在林立松白日里上班、晚上上夜校、回家还要苦学的这段日子里,林母心疼他辛苦,私下里会偷偷给蒸个鸡蛋羹。

没两天就被滑头的林二妹发现了。

林家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惨得好似怎么了似的。

给隔壁的丘婶乐够呛。

打了闺女一顿,林母一边抹泪,一边咬了咬牙,林家的饭桌上每日里多了一小盆蛋羹。

看着几个弟弟妹妹们吃的香,林立松只应付的吃两勺,不说爱吃,也不说不爱吃。

林母问的紧了,他便说:“吃两口补补就行了,能有多累。”

那盆鸡蛋羹,似乎是林家下面几个小的一段美好的回忆。

林二妹、林小弟和小玉竹都不知道,那盆蛋羹,林父和林母从未动过一口。

已经上四年级的林大妹已经懂事了,也学着大哥简单的吃两口,把这些蛋羹让给小的们。

小玉竹吃饭慢,性子又怯,有时候还需要林大姐帮她盛两勺,不然全被那两个小魔头给吃干净。

林母和林父望着这一幕,心里叹口气。

她们宁可家里全是小魔头,也别出来这么一个老实的丫头。

有一天,林家饭桌上的鸡蛋羹被一只鸡代替,那天,林家屋顶上空似乎都飘着喜气。

这只鸡是庆祝林立松当上了厂里的小干事。

林父当日高兴的喝了一斤白酒,晚上拉着林母絮絮叨叨:“大娇啊,你生的儿子就是有出息。

“我老林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

“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年轻那会儿,我头一次看到你,这颗心就跟被勾了魂似的。

“回到家,眼前还是你呢。

“你是不知道啊,你那水灵的样,好看得咧。”

说话间,林父似乎陷入了回忆,那张已经有岁月痕迹的脸浮着美好。

老夫老妻了,听着林父这些肉麻的话,林母都觉得难为情。

正有点羞涩想骂两句的时,林父突然惊讶地看着她,“大娇,你咋老了呢!”

偏偏,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含着些泪珠。

林母心头噌一下子冒出的火,又硬蹿了回来。

那晚,林母磨牙磨得嘎嘎响,垂着胸口,独自恼火。

林父悲喜交加的进入了梦乡。

隔壁的邱婶子躺在炕上直翻腾。

比起邱婶子嫉妒的睡不着,林立松是高兴的睡不着。

他对生活有了新的盼头。

似乎顶起一个家,没有那么重了。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日子有了另一种鲜活。

当林立松拥有了一张自己的办公桌时,他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与骄傲。

在他还来不及飘的时候,生活又给了他一记不疼不痒的拳头。

那个年代也充满了办公室文化。

人际关系,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情商、家境亦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性格沉闷的林立松显然一时半会融入不进去。

他只能靠踏实的性子,埋头苦干。

办公室有位叫老李的,是厂领导的亲戚,在厂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老李突然和林立松闲聊起来,把林家的情况差不多都给套出来了后,他神色莫测地说了句,“小林啊,你要是找个家境好的媳妇......”

老李没有把话说白了,而是拍了拍他的肩。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拍了两下,便拍在了林立松的心上。

三年时光一晃而过,林家所住的那条巷子没有人不夸林家大儿子的。

长得俊还是小干事,林家这小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左邻街坊的见到林母都要拉着人站在路上聊一会。

聊着聊着,话锋一转,十七八的小伙子也该找个革命同志成家了。

这做娘的怎么不着急呢。

咋?

舍不得儿子啊。

林母被左邻街坊哽得是说不出来,憋不回去。

不过也没说错,是该考虑下婚姻大事了。

林母回家就问大儿子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林立松被母亲问得一懵,摇了摇头。

林母望着儿子深沉了一会。

自家儿子也不差,咋十八了还没谈对象?

不只是林家的左邻街坊操心,林家的亲戚们也挺积极的。

介绍的姑娘也不能说不好,只是......

不合眼缘。

倒是有个姑娘,身材高挑,浓眉大眼,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在那个年代标准的大美人。

相亲的时候,林立松有那么一刻的心动。

媒人看有戏,拉着林母去了外屋,留两个孩子单独聊。

那姑娘见林立松有些紧张木讷,羞涩地笑了笑,先开口问:“你平日里工作累不?”

“挺好。”

“那你......”

“......”

场面一时有些冷场。

那天林立松都不知道那位姑娘都问了些什么,只记得姑娘最后低头说:“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年纪还小,长姐如母。

“要是我们成了,我这边的弟弟妹妹我还要照顾,不用你出什么,我这边的工资和票要给我娘家用。”

姑娘语气坚决,并且认真地审视林立松的态度。

林立松不知自己当时做的是何等反应,他只记得,那日他突然回忆起办公室老李与他的那句闲聊。

还有车间一起学徒的二子和赵亮。

二子今年成家了,娶的媳妇也是家中排行小的,小夫妻的日子过得滋润,比赵亮好多了。

赵亮才工作几年,看上去竟比二子老几岁,也是家里小的要操心,媳妇娘家那边也要帮衬,又没有分到房,一家人挤在一屋,磕磕绊绊的,全是琐碎。

前段时间,他还听到二子背后里笑话。

笑话赵亮傻。

这句傻听得他心头发寒。

就这么,有眼缘的姑娘不了了之。

后面再介绍的,也差不多都是这种,好看点的有担子,不合眼缘的,林立松也不想将就。

一时间,这个让人骄傲的大儿子也成了老大难。

林母私下也曾找儿子聊过、劝过。

可林母根本不知道,她的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这样,林家大哥在婚姻事上一直蹉跎。

他也不是没有数,真是碰不到合心的,再说将就。

后来办公室的老李说要给林立松介绍对象。

姑娘条件好、样貌好,家里就这么一个闺女,以后啥不是她的。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

还有些愣头青的林立松问道:“李哥,这么好的姑娘,能相中我吗。”

老李目光闪了闪,把林立松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啧了一声,“备不住能看中。”

说来这姑娘被家里娇养的有点小性子,条件好的,她嫌丑;好看的,邓家又嫌弃人家家境不好。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二人相了亲。

虽说林家在街里街坊的条件不差,可在邓家眼里,总差了那么回事,下面又一堆弟弟妹妹,林母看上去也像是个强势的人,邓家有点怕闺女嫁进来受罪。

邓小美倒是看中了林立松,可又觉得性子过于木讷。

对于邓家人的挑剔,林立松也不是傻子,全看在了眼里。

这次相亲的结果不冷不热。

两边似乎都不怎么上心,老李倒是上心,在邓家那边说了不少好话。

小林这孩子错不了。

邓小美确实喜欢林立松长得干净,后面想想,木讷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能捏得住。

越这么想,就越喜欢了。

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是个娇养出来的美姑娘呢。

邓小美身上有一种自信光彩。

那种光彩对林立松来说,带着一种炫目、着迷。

他又想起老李对他说的那句话,“你要是娶了小美,你老丈儿找找关系,厂子里这次分房还能没你的份。”

家境好、样貌好。

怎么会拒绝?

就这样,二人确立了革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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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房、成亲,水到渠成。

林家办喜事那天,隔壁的丘婶翻了一整夜,气得没睡着觉。

同样没睡着的还有林母,她是高兴的。

晚上,林母开心地对林父说:“老大这边算是彻底放心了,下面就是小梅了。”

“嗯。”林父依旧保持自己的低调。

林母嫌弃地瞪了林父一眼,突然,怅然起来,“也不知道,老闺女在那过得好不好,一年也不见来两封信,是不是怪咱们......”

林母就在街道办,也见过一家人为了谁下乡吵闹不休的。

看得多了,许多事不由就按在自己家身上。

这么一想,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你别多想。”

一见林母哭了,林父连忙安慰,虽然话依旧少,可厚实地巴掌是结结实实地拍着林母身上,以表安慰。

林母:“......”

这么一拍,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比起林母和丘婶,林立松面临的新婚生活有甜也有尴尬。

两家生活差异,注定了她们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

虽然微末,可其中夹杂着一种距离感,慢慢地化作了复杂的自卑。

那个年代,林家也算是干净的人家,却节俭。

比如说,晚上洗完脸的水又用来洗脚。

比起已经二十五的林立松,二十岁的邓小美就显得大大咧咧的,看到了便来了一句:“再弄点新水洗呗,这又不像你们家,还要去水房排队打水。”

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

总是有一点点刺耳的。

又比如说,做饭,林立松习惯拿着洗碗的抹布擦桌子、碗柜。

邓小美看到了后,皱着眉,有点不高兴:“洗碗的抹布就不要擦桌子了,明天我去我妈那拿一块新毛巾回来用就是了。”

林立松擦桌子的动作一僵,内心充斥着一种复杂,他握了握手中的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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