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言情小说吧【www.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囚徒2019》最新章节。
“这倒是的。对了青玮，这次开户我们虽然数量冲在营业部第一，但是都是空户，虽然总部不计成本在抢这个市场覆盖面，但对我们实际好处真的没有，我们自己有效客户基础还是得想办法突破一下。”
“是的，这个我也想到了，我最近已经在加大跑老客户的力度了，近期应该会有一些成果出来。开空户这个业务，要不是有补贴，我肯定不会干。”
“呵呵，大家现在都在赚这个一个客户20左右的差价，都是银行在给我们开，却把我们自己都养懒掉了，业务还是需要踏实去做出来的。”
“明白，放心吧，我现在最努力了，给我两年时间，我肯定有突破！”青玮有信心地说，“我现在去清理一下合规的事情，这个也很要紧。”陈智伟点点头，青玮就赶忙着去清理电脑聊天记录了。
还没等坐热椅子，桌子上的电话声就响了，青玮接起一听，却是孙爱民的电话：“孙哥，咋啦？我们现在最怕接到你的电话，呵呵。”话一说引起办公室里一阵笑声，只听孙爱民在电话里说让青玮下楼找他，青玮不由又一阵紧张。
到了楼下，孙爱民就在楼梯口等着，看楼梯里也有一个监控，就拉着青玮到了大厦后门的绿化小公园。青玮着急问道：“孙哥，什么事呀，别吓人啊？”心想上次张姐的事情自己和杨志军可是商量好绝对保密的，不可能是这个事情吧。
“你啊，QQ上彩票的事情以后少说啊，审计组来的话这也是个事情。”孙爱民叼着根烟一边说一边点火。
“我和我老婆说彩票的事情你都看的到？这还有没有个人隐私啦？”青玮不禁埋怨起来。
“什么你和你老婆的，你和所有人聊过的聊天记录都有一部分在的。公司已经和深圳一家做办公系统的公司签约合作了，现在我们公司所有的办公设备用的微信和QQ发的信息都会搜集到那家公司设立的专门服务器上，公司的合规审计部门可以调看。”孙爱民瞪着青玮说，“还隐私啥的，你肯定把QQ的聊天记录漫游功能开了，你在手机上和别人说的话，一登录公司的电脑，好了，一段时间的漫游记录都上传了。你说，万一要有什么违规的记录，你不直接完蛋么？”
“啊？这么厉害啊，我聊天记录漫游可能真设置了，我刚在准备删除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呢，就是电脑太慢，还没删除你就打电话来了。”
“你现在删也没有用，我这个兼的合规总监压力大啊，实话和你说，你的聊天记录我都查过了，没有大的问题，就是彩票的事情审计组来的话也会有问题，你有兼职的嫌疑，起码弄个工作时间处理私人事务的处分。所以我特意来提醒你，你自己赶紧去处理下。”
“是吗孙哥？公司这样搞这真的太可怕了。”青玮无奈地说。
“赶紧擦屁股吧，我还要一个个提醒呢，以后用办公电脑要注意了，能不用就不要用了知道吧？”皱着眉头的孙爱民脸上愁云惨雾的，青玮看了不禁同情起来，道：“孙哥，最近很累吧？压力很大吧？”
“累啊，他么的累死了，天天加班到10点多，压力当然大了，我每天都在帮你们一个个筛查聊天记录呢，还有录音录像要听。有些能赶紧处理的，我们内部先处理掉，有些录像能删就删了。你们只要有一个违规，我们都要挨处分，起码罚两个月工资，弄不好还要调岗，你说压力大不大？”
“唉，没有办法，公司就是风，我们是草，风往哪儿吹我们就要往哪儿倒！我上去了，我把QQ清理掉，微信我也没装，以后都不用了，M的，除了死命做业务卖产品，还要防着被公司搞死，烦死！”青玮深觉在庞大公司机器管制下失去自由的无奈。
“去吧去吧，刚才和你说的，跟别人千万别说了，管好自己得了。”
“嗯，谢谢孙哥！我知道了。”青玮拍拍孙爱民的肩膀转身上楼。做了彻底的聊天记录清理删除之后青玮还把手机QQ的聊天记录给都删了，想着不安心，又把手机微信里的聊天记录都删了个遍，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
这段时间的办公室里，大家都没有心思做业务，坐满人的办公室经常悄无声息。有时候碰到业务上什么情况，同事之间会互相探讨一些问题，这时办公室才有了一些生气，等到这个业务的话题结束，办公室又迅速陷入沉寂，像是有一块阴云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听说BJ总部的审计组就要来营业部审查了，只要查到问题就会很危险，杭州文三路营业部传来消息说有6名老员工被辞退，都是代客理财上出的问题。
青玮的心里尤其忐忑，虽说年纪已经不小，阅历也不可谓不丰富，但这种慌张和不安还是大大影响青玮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工作全无状态，生活上也容易发怒，尤其是看宥宥作业的时候更是如此。往往在对孩子发火之后心情更是彻底跌落谷底，久久难以恢复。
自己和张姐的事情虽然通过老板娘周总斡旋，达成了口头和解，但这么大的事情，只要张姐夫妻对外有一丝泄露，自己随时又可能陷入危机，当然最重要的是张姐不会再闹事，公司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但是合规审计组要来，心里总还是有些心慌。
杨志军目前和陈智伟嫌隙越来越大，自己和陈智伟走这么近，和徐霞的矛盾这么大，面对审计组的审查，如果出了对自己不利的线索，杨志军是否还会做到当时约定的绝对保密？
孙爱民在这两天又开始了最后的排雷工作，召开了三次宣导会议，要求员工整理所有自己名下的移动手机号码。只要是登记在自己名下的手机号码有委托交易行为，公司审计组都会从电信部门搜集到相关信息，也会引起预警。要求所有员工在一周内清理掉没有报备但属于自己名下的手机号码，不然营业部不会保护现在已经出现这类问题的半数以上的前台员工。对这些员工进行最后的警告，再有手机交易预警，绝不姑息！
另外孙爱民也告知大家，不要用属于自己名下的手机号码去注册捆绑国内著名的同花顺软件用户名，因为同花顺用户名一旦和手机捆绑，那么这个同花顺账号下所有的我司证券账户登录和交易都会留痕，那么客户经理的手机登录客户账户就留有难以辩驳的证据了。总之需要彻底做到自己名下的手机号没有任何的证券账户登录和交易的情况，让大家自己彻查。
“大家尽力吧，尽可能在这个礼拜把手机号码的事情清理好。可能有些登录和交易的记录已经存在了，很可能被审计组查到，但是预防工作还是要做，大家去清理吧，不要疏忽了。”孙爱民低沉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大家的心情又低沉了许多。
青玮也仔细排查了家里所有的手机号，发现宥宥手表里的电话卡居然是自己名下的，而这个号码当初就用来注册过同花顺账号，还有原先办的电信流量卡专门提供流量给笔记本电脑做网上交易，这下又吓得不轻。
这一天只能用疲于奔命来形容青玮的状态，一会跑移动，一会又跑电信，还要打电话给同花顺的客服，忙得不可开交。好在事情办得还算顺利，首先在孙爱民这里补登记了这两个有过交易的手机号，作为营业部内部自查的问题予以消化。另外把这两个号码一个过户给佳茜，一个直接销号处理，另外还解除了同花顺用户名和手机号的绑定，这样才算尘埃落定。
晚上回到家里才觉得腰酸背痛，自己没有干什么有效益的活，整天净干些擦屁股的活了，真是彻底体会到了自己这份工资的来之不易。
第二天，还没从应付审计的事情里缓过神来，青玮就接到陈智伟的微信提醒，说是审计组已经到了营业部，让青玮没事不要呆在营业部，陪他一起去南关厢喝茶。
到了宁城新开发的南关厢历史文化街区，来到小城故事茶室包厢里，各式茶点已经摆满了桌面，青玮看到这个阵仗，立时松弛了下来。
古色古香原木风的茶室，坐落在一条古建筑老街的中央，靠南就是宁城的洛水。陈智伟的包厢紧邻河堤，边喝茶边观赏河景。对岸另有一条老街，两条老街拥着洛水河蜿蜒伸展，在城市的中心撑开了一片休闲气息十足的慢生活地带。河两岸的茶楼、咖啡馆、艺术书吧和画室等商家密布，人们坐在靠水的地方喝茶小聚好不惬意。这气氛让青玮闪回到了10年前的杭州，十年前的自己经常呼朋唤友去茶室高谈阔论，那惬意如鱼得水，那舒畅如鸟投林，只是青春易逝岁月匆匆，这么多年的蹉跎让青玮早没了喝茶这闲情逸致。今天来到这里，青玮恍惚十年轮回一瞬间。
“怎么了，审计组来了怕出事？”陈智伟看出青玮的心事。
“怕呀，怎么会不怕？一不小心饭碗就没有了，家里还靠着这份工呢！”青玮缓过神来实话实说。
“你那次的事情不去提了，客户不闹不可能有事的。只要你在单位里没有被摄像头拍到登录客户账户就行了。”
“哦，那我就放心点了。就是这段时间好像没有心思做事，就在空想这个。”
“这次有人比你要害怕多了，我们单位有几个老员工胆子大得在营业部电脑上登客户账户简直了！毫无忌惮！肯定要出事的。”陈智伟肯定地说。
“是乏？那真的危险了，听说会叫人过去谈话，想想还是不要留在单位躲开的好。”
“你听说了没有，姚锋的官司已经判啦？这是我听姚锋的亲戚说的，昨天才判的。”
青玮大惊：“这么快啊，我还以为要拖个两年呢，这才8、9个月吧？怎么判的？有没有说怎么赔偿客户的事情？”
陈智伟嘟着嘴贴着茶杯“唆”地一声吸了一口茶，和青玮说：“其实你不用纠结这个赔偿啦，他们敢做这样的事，就是准备抄家的，还会给法院留多少财产？告诉你吧，姚锋的亲戚和我说，其实姚锋和他老婆早就协议离婚了，姚锋名下竟然毫无财产，连房子都已经在两年前过户掉了，那个时候他可能刚刚和他同学混在一起，还没有进鲲鹏基金了。”
“这个姚峰太狠了，这是早有预谋啊！他怎么会想到把宁城的房子都先过户好？难道他早就打算找机会做老鼠仓吗？”青玮这次被张姐折磨差点没命都拜这个姚锋所赐，心里应该很恨姚锋，但想起姚锋待自己也算客气又恨不起来，只能恨自己做事不够老道严密，现在想来不得不佩服他老辣的手段。
“不清楚啊，估计是有点打算的，你看他老婆，现在和小孩住在宁城的别墅里，据说其他房子还有好多套，杭州也有房子，现在杭州宁城两头住，什么事都没有。姚锋亲戚说他们根本就是假离婚，还是生活在一起的，平时姚锋爸妈还是去帮忙带孩子做些家务什么的。”
“那这个私募基金受害的客户都没有任何的赔偿啦？你那两个朋友查奇和蔡仁甫呢？他们损失可不小？就这样放过这家人了吗？”青玮对这样的结果感到不可思议，总想着张姐他们能多少获得一些赔偿吧，心里虽然想着损失的就当全没了，但是能有些赔偿也可以有所安慰。
“有还是有一点，法院判姚锋三年，黄静判二年，两人罚款共计五百万。这个五百万不知道哪里给的，不然据说还要坐更久的牢。也不知道姚锋老鼠仓赚了多少钱，只查实了几个账户盈利百万。据说他老婆家里人的账户都没有涉嫌老鼠仓犯罪，他在宁城地方上做土私募多年，这些基本的错误都没有犯。估计直接是拿一些没有底子的空账户弄的，也有可能在配资的外挂软件里下挂的分账户做的。总之搞不清楚，不可能只赚这么点的，而且老鼠仓肯定不可能只有几个账户去做，肯定得几十个账户以上。”陈智伟也觉得这种人才搞这个真有点可惜了。
“才五百万？这么点钱，原本5亿的盘子加上青云基金一些专户的资金加起来7个亿左右的资金，每个客户能派到几万不错了，这个流程不知道怎么走，客户什么时候可以获得赔偿呢？”青玮现在只关心张姐这里的赔偿能拿到多少，对陈智伟在意的姚锋的操作手法青玮毫无兴趣。
“这个估计法院会和鲲鹏基金协同处理的，鲲鹏基金因为管理问题也要承担一些责任的，毕竟还是想在这一行混下去的，估计也会拿点出来的。青云基金管理也有问题，让黄静里通外合和姚锋一起搞的这个事在内业影响很大，估计也出了一点钱的。”陈智伟看青玮还在纠结这个赔款，知道青玮还是没看开，就开解到：“青玮，我和你说，其实你那个客户能赔到多少钱，根本不关你的事，你还在意这个干什么？我建议你也不要主动和他们去说起这个事情了，白白增加了别人的痛苦，提醒别人你曾经给他们电话才造成他们去买，没有意思！查和蔡两个人已经和我掰了，做不成朋友了。你看，我没有牵涉在里面，仅仅是当初我引荐他们认识的，但这就是他们被骗的导火索，每个人损失两千万，这疙瘩这辈子解不了的。”
“嗯~这倒是的，还是你看得透。其实我恨是真的很恨他们的！现在想想他们当初这么狠，当时让我感觉没有活路了。有时候想想做人真没意思，当初他们想好了去投姚锋的基金来找我，说出什么事都不会怨到我头上，没想到一出事一亏钱，马上就诬赖我、怀疑我和姚锋勾结骗他们，最后闹到杨志军那里去，你看尴尬不尴尬？”
青玮端起茶盏，滚烫的茶水必须用撅起来的嘴唇嘬才行，“唆”的一声把茶灌到了胃里，暖意驱散了身上的寒气，青玮打了一个颤，深深吐了一口气，又接着喝了一杯才停下来。继续感叹地道：“陈智伟，还是你老江湖，我其实挺感慨的，这社会上坑蒙拐骗啥都有，怎么我们老老实实干活赚点钱这么难？我老老实实一时心软啥好处都没得就惹了一身骚，别人就是钻法律的漏洞能骗就骗，能抢就抢，发财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唉~！还是没本事呀！”
“唉，那不能这么说。坑蒙拐骗的看起来赚钱快，大部分都没好结果的。你看姚锋，为了赚这种钱和老婆离婚，小孩子怎么想？我为了赚钱也可以不择手段？价值观都改变了，有什么意思？坐了三年牢出来有了案底，做什么都不容易了。”陈智伟说道。
青玮点头道：“确实，这些钱赚来也是有相当的代价的。我不是这种人，没有这种魄力，赚不来这种钱，我还是老老实实把工作做好好了。”
“不过社会上走钻空子走捷径的人确实不少，有很多也确实占到了便宜。早些年胆子大的只要有手段从银行贷款，有几个不发的？骗贷的多了去了。现在花头更多了，什么财富公司、P2P、区块链、虚拟币满大街都是，根本没人去管。都是骗子啊，但都很有钱！出了事最多坐几年牢，出来还是老板一个，钱总是在他们那里了。”陈智伟难得也有些慨叹。
去洗手间的时候青玮还是觉得不踏实，就把听到了姚锋被判刑的事情和老板娘打了个电话，把这个事情的进展和老板娘都说了一遍，问老板娘现在该怎么做，要不要和张姐他们打招呼。结果老板娘也交待不要和张姐她们去联系，说她们自会得到法院和鲲鹏基金的通知的，还让青玮不用胆子太小，张姐他们绝对不会再闹事，青玮这才全部放下心来。
回到包厢里，陈智伟还是如往常一样松弛，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发愁。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陈智伟半躺在座椅里慢慢悠悠谈笑风生。青玮在旁思索，认识陈智伟这么久，始终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和你接近却又隐隐保持距离，始终无法触碰的感觉。这个号称“陈千万”的营业部元老，曾在行情活跃的时候动则销售上千万一单的基金，后来就被同事喊出了“陈千万”的名头。
青玮喝着茶听着陈智伟讲电话，对电话那头的客户极其耐心，说话不多，多的是倾听，偶尔发话就是一语中的，让对方恍然大悟，这对青玮来说是见惯了的，今天却突然莫名有些感触：做人，是不是就应该像陈智伟一样，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都能够潇洒松弛自信，以最自然的姿态迎人。他这样的人，脸上总是充满了笑意，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身处纷扰的人世江湖却能自在享受生活，心怀感恩生活于他或许只是恩赐而非煎熬；而青玮却时刻紧绷着神经，无论何时何地都显得那么严肃和焦虑，这样的气场，无论对谁都没有吸引力，心怀怨恨生活于己注定都是灾难和折磨。人生一路走来，回忆中快乐屈指可数，战战兢兢努力着奋斗，心境仍始终在原地徘徊，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刻意了，做什么都目的性太强，没有一种享受过程的松弛感？
青玮有种豁然顿悟的感觉，每天的生活，应该以更乐观的态度去面对，努力踩住令人愉悦的那些点，一天下来，也许就完成一曲美妙的舞蹈，不仅自己身心愉快，旁人也赏心悦目。这样的人生，或许才是青玮应该追求的，过去的自己，在晦暗心境下走出的脚印一步步杂乱无章，从今往后，要把人生演绎得优雅从容。我，只管努力做事，成不成都随风去，用心体验过程的美好，松弛起来。
再想一下，还是很难一下子做到这样的境界的吧？那么，每天让自己有种松弛感，是不是就迈出了第一步了？
出神了好一会，青玮倒了一杯茶，走到了窗边，欣赏着对面老街花样美丽的店铺门面，会心地笑出了酒窝。刚才的觉悟像是排出了淤积心底的污浊，现在的自己轻松地好像回到了刚毕业的时光，面对生活，拥有无尽的勇气和信心，在生活的泥沼里，要开出最艳丽的花朵！
“啪”地一声，陈智伟扔下了手机，也站了起来，活动着腿脚，青玮转过身去望向陈智伟，后者惊异地发觉青玮有了什么不同，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只觉得青玮眼睛里多了一种异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