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4章 于伟正现场指挥,东洪县气氛微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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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庆合拗不过他,只好让人找了件雨衣和胶鞋,又安排个技术员跟着,以防万一。于伟正穿上雨衣,刚走出指挥棚,就看到几个记者举着相机在拍照 —— 是市委宣传部安排的,要记录抢险的情况。他赶紧摆了摆手:“镜头别对着我,多拍拍下面的同志,拍拍解放军战士,他们才是英雄。”

记者们会意,把镜头转向了决堤口。于伟正走到沙袋堆前,弯腰扛起一袋沙袋 —— 沙袋灌满了砂石,足有五六十斤重,他刚直起腰就觉得肩膀一沉,泥水顺着肩膀就滴了下来。于伟正脚步也有些不稳。旁边一个年轻干部赶紧过来想帮忙,被他拦住:“不用,我自己来。”

他跟着人群往决堤口走,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堤上全是泥水,稍不注意就会滑倒。走到堤边,他把沙袋递给下面的群众,看着那人抱着沙袋一步步往水里挪,心里五味杂陈 —— 以前在机关里看报表,觉得 “防汛” 是个抽象的词,现在才明白,这两个字背后,是无数人的汗水和牺牲。

扛了三袋沙袋,于伟正就觉得胳膊发酸,呼吸也粗重起来。他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平时在机关坐办公室,体力跟年轻人没法比。刚想再扛一袋,就被张庆合拉了下来:“于书记,差不多了,您这身体扛不住。。”

于伟正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汗水:“不行,还能再扛两袋。下面的同志比我辛苦多了。”

“您再扛,下面的同志该分心了 —— 他们得顾着您的安全,反而影响抢险。” 张庆合半拉半劝,把他往指挥棚带,“您看,曹河的支援队伍到了,郑红旗亲自带队来的。”

于伟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来了一支队伍,打着 “曹河县党员突击队” 的红旗,领头的正是曹河县委书记郑红旗。郑红旗看到于伟正,赶紧快步跑过来,主动伸出手:“于书记!曹河县支援队伍到了,一共六百多人啊,我们还带来了工具!”

于伟正握着他的手,用力摇了摇:“红旗同志,辛苦你们了!能亲自带队来,说明你的大局观很强,没有只盯着曹河的一亩三分地。”

郑红旗有些不好意思:“于书记,我对平安县有感情 —— 我在这儿当了三年县委书记,黄滩乡这一带我熟。五道拐这个位置,是平水河在东原最凶险的地方,年年加固年年出问题,今年的水实在太大了,迎水坡被泡软了,才会溃堤。”

张庆合在旁边补充:“以前的河道不是这样,十年前一场大水把河道改了,才形成现在这个直角拐,水流冲击力翻倍。这次的教训很深刻,等抢险结束,咱们得好好总结啊,想想怎么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于伟正点点头:“总结是必须的,但现在首要任务是把堤堵牢。红旗,你带的队伍里有懂工程的吗?一会儿搭钢铁支架,需要人手帮忙。”

“有!我们县建筑公司的技术员来了几个,还有几个老工人,搭支架没问题。” 郑红旗马上应道。

说话间,临平县的支援队伍也到了,带队的是临平县委书记吴香梅。吴香梅是个女同志,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却一点不显狼狈:“于书记,临平县来了三百五十人,您尽管安排!”

于伟正看着眼前的队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 东原的干部群众,关键时刻就是能拧成一股绳。他对张庆合说:“老张,人差不多够了,赶紧安排搭支架吧。”

张庆合点点头,马上召集技术员、解放军工兵连和各县的支援队伍,在堤上开了个简短的动员会,明确了分工:工兵连负责接钢管框架,建筑公司的技术员负责指导搭建,其他干部群众负责搬运钢管和沙袋。

动员会一结束,大家就忙了起来。钢管碰撞的声音响起,钢管被邦成一个大的框架;建筑工人扛着框架往决堤口走,小心翼翼地把框架放进水里,用铁丝固定在卡车和堤岸上;其他人则排成队伍,把沙袋和石料往框架里填。

于伟正站在堤边看着,只见钢铁支架像一道屏障,慢慢沿着决堤口的形状延伸,沙袋和石料填进去后,水流越来越缓,之前还汹涌的决口,渐渐被堵得只剩下几道小缝隙。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决堤口基本被堵住,只有少量水从缝隙里渗出来,已经威胁不到下游。

张庆合走过来,说道:“于书记,基本稳住了。接下来再用水泥把缝隙封死,再加固下堤顶,就没问题了。”

于伟正看着远处正在清理现场的干部群众,又看了看身边的张庆合、郑红旗、吴香梅和孙友福,感慨道:“还是群众有智慧,干部有担当啊!这次抢险,要是没有大家齐心协力,光靠市委市政府的命令,根本扛不过来啊。”

而在东洪县。自从市水利局局长连心带着人乘车离去之后,大堤上的人群并未立刻散去。县委书记丁洪涛独自一人,与大家拉开了一段距离,背着手,站在堤岸边缘,望着脚下虽已放缓但依旧浑浊湍急的平水河水,久久沉默不语。他指间夹着的香烟积了长长一截烟灰,都忘了弹掉,直到烧到手才猛地一哆嗦,将烟蒂扔进河里,瞬间被卷走。

我心里清楚,此刻站在大堤上的每一个东洪干部,内心都是波涛汹涌,极为复杂的。于公来讲,田嘉明今天的举动,往重了说,是战场抗命,无视市委的防汛指令,将个人和局部意志置于组织大局之上;但往实际了说,他是以一种极其强硬甚至极端的方式,保住了马关乡乃至周边乡镇五万多群众赖以生存的家园,保住了堤后那六万亩眼看就能有收成、关乎无数家庭一年生计的良田。如果再算上可能被波及的下游几个乡,他这“横插一杠子”,受益群众恐有十数万之众。这对东洪县来讲,若是事后从结果倒推,简直是可以立碑传颂的壮举。然而,官场之事,从来不只是看结果,更要讲程序、讲规矩、讲政治。

县防汛指挥部临时拉通的电话线,此刻成了热线。消息不断从市指挥部和各处传来。平安县黄滩乡五道拐决口的消息已经确认,决口宽度四十多米,洪水下泄,导致黄滩乡及周边三四个乡镇不同程度受淹,十多万亩农田被淹,房屋倒塌无数,更有一名干部在决口时失联,至今下落不明。每一个消息传来,都让大堤上的气氛凝重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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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务副县长曹伟兵递给我一支“红塔山”,自己先点上了,狠狠吸了一口,烟雾混杂着水汽,在他疲惫的脸前缭绕。他带着明显的情绪说道:“县长,我说句可能不中听的马后炮。市里这次办事,是不是也太不地道了?就这么直接派技术队上来就要挖?连局长是来了,可他也没拿出市委、市防指的正式红头文件啊?嘉明同志他……他这么做,固然冲动,可事出有因。他不是常委,没参加之前的会议,突然看到市里来人要动全县百姓拼死保住的大堤,他那个位置上,能不急吗?将心比心,我觉得他……情有可原。”

我接过烟,却没点,只是捏在手里。曹伟兵这话,代表了此刻绝大多数东洪干部的心声。我叹了口气:“伟兵,你的心情我理解,大家的心情都一样。一会儿,我再去找丁书记再深入谈谈。无论如何,嘉明同志的行为都值得钦佩啊,最终如何定性,如何处理,关键要看市委、看于书记的态度。”

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午后,天空竟放晴了,毒辣的日头毫无遮拦地照射下来,被雨水浸泡了好几天的大地开始蒸腾起闷热的水汽,堤上堤下瞬间变得像个巨大的蒸笼,闷得人喘不过气。连日奋战,几乎每个人的衣服都是从里湿到外,就没干过。趁着这短暂的天晴,大家纷纷把湿透的衬衣、汗衫脱下来,拧干,晾在堤坡的灌木丛或临时拉起的绳子上,一时间,大堤两侧色彩斑斓,成了奇特的“风景”。县卫生院的救护车也颠簸着开了上来,带来了急需的药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忙着给大家处理伤口。许多干部赤着膊,露出被磨得脱皮的后背,以及肩膀上被沙袋磨得血肉模糊的伤口,紫药水、红药水抹上去,看着触目惊心。

县委副书记焦杨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到我身边,她头发凌乱,挽起的发髻松散了,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平日里总是整洁的西装裤和衬衫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泥点。她看着我肩膀上那片狰狞的擦伤,眉头蹙紧,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和疲惫:“朝阳,你这伤……不能再这么晾着了,容易感染。让卫生院的大夫再给你处理一下,换换药吧?”她说着,很自然地想伸手查看。

我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语气尽量平和:“没事,焦书记,小伤,刚才上过药了。大家都一样,扛得住。”

这时,县公安局副局长廖文波走了过来。他配合曹伟兵负责的二官屯乡段堤防也没出大纰漏,但人显然也累垮了,左边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滑稽。他看到我,习惯性地从脏兮兮的警服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两支皱巴巴的烟,递给我一支。我这次接过来,他就凑上前,用那个打火机给我点上了。

廖文波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捡起脚边一块扁平的石片,侧身用力一甩,石片在趋于平缓的河面上打了几个水漂,最终沉入水中。他望着那消失的涟漪,闷声闷气地开口,声音很是沮丧:“县长,咱们田书记……是条真汉子!局里上下,甭管老的少的,听了今天的事,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妈的,凭什么好事轮不到咱们东洪,这种割肉放血的事次次都是咱们?田书记这三枪,是替咱们东洪几十万老百姓开的!丁书记说要停他的职?反正……我老廖第一个想不通!”

焦杨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蹙眉打断:“廖局长,停职的事,还没有开常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