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再许清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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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是卧底,被白赫玄算计杀害,自己却是白赫玄的养子。
斯宇惊呼:“我勒个乖乖,认贼作父,我身世原来这么坎坷的啊。”
他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站起来,强行用神降治好自己,再借用四周的金属凝聚成一把铁剑,剑尖对准白赫玄,“既然这样,我就更有理由杀你了!”
斯宇有了杀白赫玄的理由,白憬心底也冒出一股极端的厌恶,数不清的黑棘冒出来,“你该死。”
两人刚要动手,白赫玄往上抬了抬下巴,“瞧,斯宇,你杀父仇人来了。”
话音落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落到白赫玄旁边,打量着斯宇和白憬,“老大、这就是你要送我的业绩啊,有点太年轻了吧。”
“是年轻了点,但身份高,他俩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斯洛巡的。”白赫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朝两人笑道:“给你们介绍下,清省分局负责人,李世安。”
李世安朝两人礼貌点点头,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大哥,我们杀了他们再叙,省的夜长梦多。”
“行。”白赫玄刚走两步,一把刀从他的额间贯穿出来,又抽回去。
白赫玄倒在地上,血快速往外溢,转身浸成一个小血滩。
异能者的生命力顽强,李世安怕白赫玄没死成,在他脑袋上又捅几刀,“大哥,你都送我到负责人了,你在帮小弟一把,再让我往上爬一步吧。”
这一变故惊呆了白憬和斯宇,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李世安甩了甩刀上的血,喊道:“这里,还有白赫玄的两个儿子!”
“我去!你个两面三刀的!谁是他儿子,你给我.....”斯宇还在骂,白憬拽着他就跑,“跑,他们要包围这里。”
两人刚跑几步,露天的体育馆围台上,站了几十个异能者。
白憬此刻已经理清事情经过。
李世安是白赫玄插入清省分局的卧底,给白赫玄提供情报和各种便利,白赫玄也定期给他提供业绩,助他爬到负责人的位置。
这次,白赫玄想把自己和斯宇当业绩送给李世安,但李世安黑吃黑,要的业绩是整个【九重天】。
白赫玄调走大本营的异能者怕也是李世安想方设法要求的,现在整个【九重天】怕是只有自己和斯宇这两个活口了。
只听李世安站在白赫玄的尸体旁喊道:“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一声令下,上方包围圈的异能者们纷纷发起进攻。
“阿憬,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现杀出去!”斯宇挥着铁剑要迎击,却听白憬提醒道:“别下杀手,他们.....”
话说一半,白憬愣住了。
他从不优柔寡断,但就是本能地不想杀害这些管理局的人,可是.......
斯宇嚷道:“阿憬你别这时候圣母心啊,我俩也是被陷害的,不下杀手,死的就是我们啊。”
白憬咬了下舌尖,浓郁的血腥味压下心底怪异的念想,“杀”字还咬在喉咙里没出来,狂风卷席整个体育馆,尖叫声接二连三地穿插在呼啸声里。
除了血腥味,白憬还嗅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香气,那是淮夷身上的味道。
淮夷似明月清风,白憬能在他身上嗅到一股很淡的雅香,像深夜的皎月下、清风吹拂过栀子花远远带来的香气。
几息过去,狂风平息,白憬往上一看,立于半空中的人可不正是淮夷么
他又看了看四周,这些管理局的异能者皆是受伤倒地,却伤得不致命,好似淮夷听到了他的话。
李世安抬头望着淮夷,问:“管理局执行任务,清剿作乱者,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
淮夷沉默不语。
李世安觉得他的眼睛像刀,剜在心口上,寒得吓人,却装作淡定地重复道:“管理局执行任务,清剿作乱者,再不走别怪我连你一起解决。”
淮夷居高临下,淡淡开口:“管理局,很厉害吗?”
在现在的新世界,管理局是唯一的官方异能者组织,有权利在混乱区域内特定的杀戮活动,也即清剿任务。
说难听点,别的异能者在混乱区域杀人可要判刑,可换做是管理局的异能者来做,不止不用判刑,还要被夸做正义。
李世安被一句话激怒,“不知好歹,你知道得罪管理局意味什么!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嚣.....”
“真吵。”淮夷抬手,几道风刃从四面八方袭向李世安。
可下一秒,体育馆上方坍塌,落下的几块巨石正好替李世安挡住这必死的杀招。
淮夷道:“出来。”
两道人影伴着尘埃先后落地,一男一女。
男的看着三十来岁,左臂是机械手,冰冷光感的指尖来回往上抛着小球。
女的也是三十左右,披散的头发像刺猬似的乱糟糟地炸开,她右手持长枪,按了下枪身中间的按钮,长枪变成食指长的小棍被别到后腰上。
李世安认识这两人,是总局负责特级高危任务的异能者,正要跟两人颠倒黑白,竟见这两人朝上空之人弯腰一拜,恭敬道:“岑教官,好久不见。“
李世安惊得忘了如何说话,白憬也突然失忆似的愣在那里。
淮夷姓岑,这个姓氏好熟悉。
他似乎该知道淮夷叫岑什么,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还有这股没来由的思念和痛苦,这到底是......
淮夷当教官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想了好久才不确定道:“松垚?易霞客?”
易霞客眼眶一红,却笑道:“教官,一百多年了,你居然还能认出我。”
松垚相较之下冷静很多,点了点头,再次朝淮夷弯腰一拜,“还望岑教官看在师生、同僚两度情谊的份上,卖松垚一个薄面,把此人交由管理局内部解决。”
淮夷问:“你们打算如何解决?”
松垚如实答道:“带回总局,由高层会议商定。“
“好一个高层会议啊。”淮夷不屑地嗤笑一声,冷声道:“松垚,人给你带走,但结果若非我想要的,别怪我亲自去总局,找你们局长谈谈。”
松垚点头,“多谢教官。”
淮夷没有回家,抬手一挥,风裹着白憬和斯宇飞起。
易霞客像百年前一样,笑着挥手告别,“岑教官!岑少!很高兴再见!一路保重啊!”
白憬冷冷地想,岑少,总觉得这称呼好熟悉啊。
他暗暗看向淮夷,听淮夷似是回味地低语:”岑少啊,好久没听人这么叫我了。”
两人伤得不算重,但精神一直绷着,也疲劳得厉害,淮夷一回来就催两人去好好疗养。
可深夜里,本该休息的白憬却悄悄溜了下山。
明渊和侯涅生乘着夜色,慢悠悠地去找淮夷。
明渊见淮夷就默默注视白憬下山,问:“你不拦着他吗?”
淮夷道:“他迟早会知道的。”
侯涅生提醒道:“你这次可在世俗惹出了不小的动静。”
淮夷难得呛道:“小宠物,我闹再大也比不得你当年,反正你不阻止我就当你准了。”
“你要真有我当年那般心思,还不至于这样守活寡。”侯涅生摸出个小珠子丢给淮夷,“这个,装你屋里,隔音效果好,你想怎么玩都行。”
淮夷冷着脸,咬牙骂道:“小宠物,你骂的是真脏啊。”
他拿着珠子气冲冲地离开。
明渊望过去,笑道:“倒是有了点年轻时的模样。”
侯涅生头抵在明渊肩膀上,调侃道:“主仆、兄弟,师徒,真是什么禁忌玩什么。”
明渊反问:“我俩玩的就少吗?”
侯涅生低低一笑,“不知今夜主人想玩什么?”
“想看你穿女仆装。”明渊摸了摸侯涅生的脸,“走吧,抱我回去。”
“好。”
清省分局内,松垚刚结束调查,正想找个地方坐坐,突然一把匕首从他后方伸出来,“不准动。”
松垚配合地举起手,“是你啊,你......”
白憬将匕首紧贴在松垚脖颈上,“安静,带我去你们的档案室。”
“好。”松垚配合着在前面带路,来到属于李世安的办公室,“只有李世安的电脑有资格查看总局的全部资料。”
他推门走进去,道:“放心,清省分局全员都被调走了,这里只有我一个。”
白憬问:“你在等我来?”
“是,算到你会来。”松垚打开电脑投影,提醒道:“往后推点,登陆总局资料库,需要瞳孔,人脸、活体指数三种认证。”
白憬拿着匕首后退,却又在松垚脖子上束了黑棘。
下一秒,蓝光扫过松垚的面容,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瞳孔认证通过,人面认证通过,活体指数百分之百,情绪波动稳定,识别通过,”
白憬看了眼投影屏幕上弹出的身份信息:
【总局,松垚特等异能者】
松垚调出资料库,让出位置,“给,你直接搜就行。”
岑姓、岑少、管理局.....这几个词在白憬脑中挥之不去,像有了养料的荆棘,一夜间就长满他的内心世界,那股没缘由的痛苦和思念也越来越大。
他想知道,想知道淮夷的过往。
管理局这百年来岑姓异能者不少,但往前调百年,只剩两个。
白憬看到荧幕上跳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有脸部的微表情不同,一个冷漠平静,一个张扬痞气。
白憬点开第二张痞气的,瞬间冒出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身份信息。
管理局总局特殊行动队三队队长、特殊行动队并任一队队长,异能者分部附属负责人......
这些身份更替见证管理局几十年的更迭,而这人的名字是岑琛。
“岑琛.....”白憬低声念叨一句,好似心底有扇房门被推开,无意识地唤道:“死秃鹫。”
他眼角还有一滴想念的泪缓缓滑落。
可等白憬点开第一张的,那泪却戛然而止。
这人叫岑憬,和岑琛有同样的脸,任职信息大部分重叠。
白憬喃喃道:“兄弟?”
“是双胞胎。”松垚低声解释,“那年岑队无法维持人性,岑少跟他一同辞职离开,此后再无音讯。”
“关系呢?”白憬声音有些哑,“他们除了血缘兄弟还有别的关系吗?”
松垚沉默片刻,道:“在我看来,他们是兄弟,也是不能说出口的恋人。”
“多谢。”白憬得到答案,转身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在资料库里输入翟前辈的名字。
果不其然,关于翟萨的信息跳出来,末尾总结是牺牲于新世界第一次清剿战役。
白憬至今为止所有的疑惑都解释通了,可心却疼得厉害。
他收回束在松垚脖子上的黑棘,“谢了,如果可以,还请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衡山和清省分局之间路途遥远,白憬趁着夜色悄悄回来,远远就见淮夷泡在浴池里。
白憬没如往日那般打理干净,跃下房梁,缓步走到淮夷身后,问:“你就不怕我知道这些事后,气得一走了之吗?”
“你不会。”淮夷回头看向白憬,“你总是喜欢把事都藏在心底,藏得住就继续忍,藏不住就会摊牌。”
白憬问:“你说的是我,还是岑憬,岑琛。”
淮夷遗憾笑了笑,“岑憬已经死了,岑琛也是,你是白憬,你只是你,我从未把你跟任何人混淆。”
“你小时候总是加倍训练,总是落得满身伤痕,只要你觉得你受得住就会忍着,唯一一次跟我坦白是你担心自己伤得太重,疼昏死过去。”
“你很挑食,不喜欢姜、蒜、禽类,吃鱼和带壳的都觉得麻烦,但又很喜欢吃,以至于吃饭一有鱼你吃饭就比平时慢很多。”
“你常常找明渊下棋,每次输了面上是不在意,但其实气馁得很,有几次输狠了,还会悄悄跑到后山,找个地方薅树叶玩。”
.....
白憬面上是冷漠疏离,可淮夷每说一句,他脚边都会冒出一小簇黑棘。
最后,白憬脚边长满数不清的黑棘,淮夷笑道:“长相、习惯、小癖好,你跟前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我说的这些你可以去问翟萨。”
白憬垂眼看着淮夷,想从他眼底寻到一丝破绽,却只看到他若明月清风般柔和的笑意。
白憬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喜欢淮夷,这不是单相思,淮夷也喜欢他,可淮夷也曾喜欢他的前世,这份爱意也源自前世的他。
他担心、害怕,绝望淮夷拿他当替身,哪怕淮夷句句属实,这样的细节不是一般耐性才能发现的。
白憬觉得自己当真是卑劣,淮夷坦诚到这个地步,他却还是不愿相信。
他有些不敢直视淮夷,闭了闭眼睛,道:“淮夷,你喜欢的,想要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我.....”
“你想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淮夷笑着打断他的话,伴随亲和的夜风,笑道:“你想过很多事情,觉得我在拿你当替身,觉得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或者不愿相信我句句属实。”
”你还想把我绑起来、抓走、或者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反复洗脑我,让我只喜欢你一个,可能还要再上点手段,让我只能依靠你。”
白憬身后猛地窜出几根黑棘,似是心底最阴暗的一面终于暴露在光下。
淮夷继续道:“你想这么做,回来的路上也在坚定不断这个想法,可你的教养、尊严、理性都不允许,你的灵魂干净纯粹,做不出这样伤害一个人的事,最后你只能站在这里同我摊牌。”
白憬问:“你确定你分得清我和你哥吗?”
“我分得很清楚。”淮夷道,“白憬,你在初识我,我也在重新认识你,你尝试爱上我,而我努力爱上全新的你。”
“你叫白憬,你是白憬,不是任何人,更不是我想要捆绑的所有物,你有离开和留下的权利,也有爱我和恨我的自由。”
“和相貌、喜好、性格无关,我爱你是因为你的灵魂,那年你在登山,我远远瞧见,连名字都不知道,可就是一眼心动了。”
“事实上,我从来不明月清风,卑劣,阴暗,狡诈的人是我才对。”
淮夷肩膀一沉,背过白憬,靠在池边,一手搭上来,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担子。
白憬听他发出一声吊儿郎当的痞笑,“我装得一尘不染,似一轮皎月,可我想法设法勾引你,我想你早早爱上我,我想拥你入怀,让你沉沦,让你只属于我,可是小宠物的提醒却让我恍然大悟。”
“爱我是你的选择,不是你的命运,我需要给你接受的权利,知道真相的权利,认识我真面目的权利,你该知道这些事情做。”
淮夷回头,朝白憬笑了下,“怎么样,虽然唐突,但你愿意跟我试试吗,赌我真切地爱你,而非把你当谁的影子。”
这样的淮夷和白憬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他应该拒绝这荒诞的要求,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愿.....”
白憬话没说完,淮夷突然把他拽到池中,拉入怀里,低声呢喃:“阿憬,只要你不愿,你随时可以拒绝我、推开我,然后转身就走。”
白憬没有说话,他的手抵在淮夷胸前,那里热得厉害,里面的心也跳得厉害,他自己的也是。
淮夷低头,凑到白憬唇边,朝他呼出一口气,“知道么,我很久没听你说晚安了,而且你那个吻当真有些儿戏。”
“我.....”白憬红了脸,好几簇黑棘憋不住地往外冒,“你都知道,你是故意的。”
淮夷大方承认,“是,我想亲你想得彻夜难眠,只能靠你的那句晚安来饮鸩止渴。”
他垂眼看着白憬,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阿憬,现在,我能真正吻你吗?”
白憬说不出拒绝的话,顺着心底流露出的眷恋缓缓闭上眼睛。
管理局资料的岑琛强势张扬,可淮夷的吻却轻柔温和,温和到白憬觉得他不该是这样,主动加深这个吻。
良久,他放开淮夷,眼里氤氲水汽,问:“淮夷,我是谁?”
淮夷肯定答道:“你是阿憬,是白憬。”
白憬笑起来。
这是淮夷见今生的他第一次笑起来。
淮夷突然把他抱到池边坐着,解开他的衣裤,枕在他腿上笑问:“你有没有幻想过这样的春梦?”
白憬可做不出这么有颜色的梦,“没有”两字刚要说出口就被低喘声取代。
白憬回来已有几日,可却谁都没有见着,帮他溜下山的斯宇以为他还没回来,求道:“老师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放我出来将功补过,让我去把阿憬找回来吧,我肯定说到做到,实在不行算我求.....”
薄眠淡淡打断他,“他已经回来了,你就安心待着吧。”
“什么?!他回来了!”斯宇瞪着薄眠,“老师,他回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说他回来就放我出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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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我可是他过命交情的兄弟啊,他怎么能弃我于险地不顾呢,老师,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泡女人都花不了这么久啊!”
薄眠慢悠悠喝了口茶,“泡女人花不了这么久,但睡男人可以。”
“什么玩意?!”斯宇尖声追问,“睡谁?淮夷那个眼瞎的装货吗?”
薄眠平静地点了点头。
斯宇僵在原地僵了好久,突然“扑腾”往地上一跪,“苍天啊,我可怜的阿憬就这么被拐走了,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薄眠看了他一眼,再降一道晴空霹雳,“三天后,李世安审判开庭,淮夷带你去。”
斯宇“嗖”一下站起来,“老师,我们打个商量,以后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别让他带我去行不?”
薄眠问:“为什么?”
远处的白憬听到两人的对话立马停下,又听斯宇道:“还能是什么,淮夷那老不死的家伙眼里只有阿憬,装瞎似的看不见我,现在两人搞一起了,我这跟出去不就是个电灯泡吗,说不定他半路就给我丢了呢。”
“老师你也是的,山上那么多靠谱的,你怎么就非让我事事找淮夷那个老忽视我的呢?”
薄眠轻叹一口气,“这话该我说才对,山上那么多长命的老怪物,你怎么偏偏选了我这个快死的呢。”
“我给自己算过一卦,如今距离死限只差半年,把你交给淮夷,我放心。”
“但我不放心啊!”斯宇反对道,“明渊,府君,哪个不比那家伙靠谱,哪个不.....”
“李世安的审判是他牵的头。”薄眠淡淡解释道,“他早已舍了世俗身份,却为帮你再次拿起曾经的身份。”
斯宇“切”一声,“他别以为讨好了我,我就会认了他和阿憬的关系。”
薄眠温声劝道:“斯宇,你换个思路想,他为了白憬能帮你至此,你觉得他有多在乎白憬。”
斯宇突然哑声熄了火,连带远处的白憬也愣住了。
在这天衡山上,除了府君和明渊,薄眠就是最玄乎的存在,少有人能看清他的目的、或内心。
白憬总觉得薄眠知道自己在偷听,这番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薄眠道:“四五十岁的人尚且会成熟、沉稳、内敛,行为逐渐大过言语,何况是再添百年。”
“对我们而言,坦诚很容易,但嘴皮子一张一闭更容易。”
“身由心动,嘴却能不过脑子,因此,不要听一个人怎么说,要看一个人怎么做。“
“对长辈、同辈、晚辈,都是如此。”
“斯宇,我是天衡山上最大的俗人,能教你的东西不多,这句话算一个,你且记好,不枉费你我师徒一场。”
斯宇沉默不语,白憬听到“叮咚”声,像是锁链落地的声响。
斯宇问:“老师,你这就放我出来了?”
薄眠抬头仰望天空,声音有一丝疲倦,“斯宇,如今我为薄奚氏大少爷,掌族中万事,可很久以前,我也有我要追随的大少爷,我答应过他和姐姐,会去大海找他们团聚。”
“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白憬听到脚步声朝自己靠近,正要离开,却听薄眠低声唤道:“白憬,你等等。”
白憬停下来,等薄眠走过来就问:“你知道我在,刚刚那些话你其实是想对我说的吧。”
薄眠朝他温和地笑了下,“给斯宇,也给你。”
白憬又问:“你为什么帮我?因为我的前世吗?”
“不算。”薄眠缓步从白憬身边经过,“百年前你们的到来助我族离开囫囵,今朝我为大少爷,我的离开点你拨云见日。”
“前生今生,因果终了,来生若是有缘,再启因缘际会。”
白憬转身,“薄前辈,你现在要下山?”
薄眠头也不回道:“是啊,下山赴约,也赴死。”
白憬目送薄眠远去,俯身一拜,“晚辈白憬,恭送薄眠前辈。”
三天一晃而过,淮夷拎着不情不愿的斯宇出来,“你跟阿憬在这等着,我去换身衣服。”
斯宇见淮夷没了人影,立马凑到白憬耳边悄咪咪道:“阿憬,你可想好了,淮夷这装货都一百多岁了,比薄前辈年纪还大,指不定过几年就没了。”
“而且你别看他脸长得好看又年轻的,男人重点要看硬件,不要看这些虚的,他一百多岁的老东西,时间肯定不长,你可千万要为自己日后幸福考虑啊。”
“放心,他没问题。”白憬脸上看着是面无表情,可脚边冒出几簇黑棘,显然是回忆起某些会让人心跳加速的事情。
斯宇还想再说,可瞥见远远走过来的淮夷惊得只能张着嘴僵在那。
淮夷换下平日的白袍,穿着一身黑,夹克衫上的亮片在光下一闪一闪,包裹脚踝的黑色钉靴衬得他双腿修长有劲,手往兜里一插满是洋洋洒洒的痞气。
他向来打理整齐的长发也随意披散下来,松松垮垮扎了半边,一侧还编了根很细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来回晃荡。
“走了。”淮夷朝两人挥挥手,“再晚就来不及听审了。”
斯宇摇了摇头,拽住走过去的白憬,问:“你确定他真的靠谱吗?”
白憬道:“靠谱,我向你保证。”
淮夷的世俗身份太过耀眼,以至于审判厅里坐的都是各家家主,管理局高层,几个重要分局也有代表前来。
传达淮夷意思的松垚和易霞客更是全程负责接待、讲解。
淮夷见松垚后面站着一堆等着介绍的人,摆了摆手,语气略微不耐烦:“赶紧开始吧,我没兴趣再回平燕,别赶着上来推销自己。”
淮夷的血脉涉及岑家、燕家、贝家,真要论起来,半个审判庭在坐的都要叫他一声老祖宗。
没人敢不满他的话,岑家的当家人一路弯腰点头送他到最前方的席位就座。
李世安与混乱区域的歹人勾结,诬陷、利用、残害管理局成员,他死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如何死才能给淮夷个交代才是问题。
淮夷听完李世安这堪称十大酷刑的死法,还有关于清省分局内部的诸多清扫汇报,低声问:“斯宇,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满意是满意,但.....”斯宇沉默片刻,“算了,这样就够了。
“各位,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淮夷翘着二郎腿,低头俯视中间的法官,“被李世安的陷害的斯洛巡呢。”
他晃了晃腿,手搭在扶手上,语气漫不经心,“一百年多年前,我们那会儿啊,斯洛巡这样的卧底,等尘埃落定要被追封烈士,荣誉、补贴、福利,什么都要给全的。”
“我不要你们的那点金钱利益,但至少把斯洛巡真正的身份还给他吧。”
“他是安全区的合法公民,是管理局派进混乱区域的卧底,他是属于安全区的英雄,烈士,而非混乱区域的歹人,【九重天】的二把手。】”
“还是说,你们还有别的事没做完,清省分局的事还不算尘埃落定呢?”
斯宇的眼睛亮了亮,不明白淮夷是怎么明白自己心中所想的。
突然,他脑子里回想起薄眠的那段话,细细回想往昔种种,若是不跟白憬比,他在淮夷这也有优先权。
台上的法官没有回话,等最前排的几个领导点头才道:“我们明日便会公开斯洛巡的身份信息,为他洗刷身前背负的污名。”
那一刻,斯宇喃喃低语:“算了,就勉为其难把白憬交给你吧。”
白憬看了斯宇一眼,淮夷则吊儿郎当吹了声口哨,对法官道:“看你们还算识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他站起来带两人离开,管理局的现任局长突然发难:“岑琛先生,你的诉求我们答应了,你是否也该留下点我们想要的东西呢?”
淮夷停下来,反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白憬站在他身边,指尖轻轻勾勒下,几根黑棘从角落伸出,已然是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管理局局长走上台,问:“比如你是如何活这么久的、异能者的寿限到底是多少、你此次现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淮夷答道:“我只是来帮人讨公道的,没有别的目的,今天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我活得久则是我实力够强,至于异能者的寿限....”
他顿了顿,嗤笑一声,不屑道:“鬼知道我们这些怪物能活多久,你想知道就自己猜去吧。”
“你——!”局长指着淮夷想教育,却猛地想起自己比他小几十岁。
淮夷又笑了笑,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的小辈,“小家伙,我该答的都答了,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想动手我也不拦着,只要你们有这个勇气。”
淮夷到底是活了百年多的异能者,年轻时的辉煌战绩也摆在那里,他牵着白憬,身后跟着斯宇,慢悠悠地走出审判厅,剑拔弩张的气氛却硬是没一个人敢动手。
松垚站在门口,朝淮夷鞠了个躬,“教官,一路保重。”
白憬被淮夷牵了一路,要不是拼命压着,险些冒出一路的黑棘,他垂眼看着两人还交握的手,问:“你如此明目张胆,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淮夷笑道:“不怕,你是我爱人,我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又怎会拿你当累赘、或麻烦呢?”
白憬脚边突然冒出一簇黑棘,淮夷瞥了一眼,凑到他面前,挑了挑眉,问:“阿憬,你喜欢这样的我,还是山上那个白色的?”
白憬吞了吞口水,小声道:“都.....”
“咳咳。”斯宇眼神幽怨地提醒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淮夷道:“没忘,你可以先回去了,我和阿憬要在外面等风波过了再回去,不然容易给小宠物他们惹麻烦。”
斯宇眼神更加幽怨了,“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单独带他出去玩呢?”
淮夷“呵呵”一笑,威胁道:“是又如何呢?”
斯宇点头认命,一个人往前走,背影看起来失魂落魄。
白憬正想安慰几句,斯宇突然回头摆手,“阿憬,好好玩啊,但他要是欺负你就立马把他给....诶,我话还没说完呢.....”
白憬抬头看着被风吹走的斯宇,问:“淮夷,府君不怕这样的麻烦,我们其实可以直接回去。”
“我知道,但你想吃就来看看,而我想陪你看外面的世界。”淮夷晃了晃和白憬十指相扣的手,玩笑道:“还是说,你不想跟我一起呢。”
白憬握紧淮夷的手,肯定答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