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了300年的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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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喧嚣尚未散尽,梁平独自站在锁龙穴边缘,指尖摩挲着早已恢复温润的同心符。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是苏惊鸿三人低声商议的身影,而他的思绪却早已飘回了梁家那座被阴云笼罩的老宅。
“五个姐姐……”他低声呢喃,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或是说,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梁家女子,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重则离奇早逝。五个姐姐,个个容貌出众,却都在最好的年华里斩断情丝,如今活得像檐下的蛛网,看似完整,实则满是空洞。族中老人说这是“锁心局”,困着梁家女眷的命格,可这局的根源在哪,却没人说得清。
直到前几日整理姜八遗物,他在一本泛黄的阵法典籍里看到半页残注:“锁心者,非困情,乃镇灵。阵眼藏于祖茔,引地脉阴气锁族中女子灵窍,使其心若磐石,不为外邪所侵……”后面的字迹被虫蛀得模糊不清,只剩“反噬”二字依稀可辨。
原来不是诅咒,是阵法。可这阵法是谁布的?
梁平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姜八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阵法的优劣,看的从不是精巧,是布阵人的心思。护得一时,未必护得一世。”
护?这锁心局分明是在害人。可若真是为了“镇灵”,又是为了镇什么?梁家祖上出过什么事?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偷溜进祖坟,在最老的那座无碑坟前,看到过一块嵌在土里的残破阵盘,纹路与锁心局的残注隐隐相合。当时只当是寻常石块,如今想来,那恐怕就是阵眼所在。
“是谁布的……”他又问了一遍,声音被风卷走,却在心底撞出回声。
苏惊鸿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指尖铜钱串轻晃:“在想锁心局?”
梁平点头:“五个姐姐不能再耗下去了。可这阵法藏在祖坟,布阵之人若真是梁家先祖,他为何要给自己的后人设下这种局?”
晓冉递过一壶热茶:“或许不是先祖。你看这同心符,姜八先生的阵法向来光明磊落,可锁心局阴寒诡谲,倒像是……”
“像是与当年害姜八的势力有关?”林薇接过话头,目光锐利,“戚烬死前曾提过,当年追杀他和姜八的人,手里有块刻着‘梁’字的令牌。”
梁平猛地攥紧拳头,同心符硌得掌心发疼。梁家,锁心局,追杀姜八的人……这些线头忽然在脑海里缠成一团。
“不管是谁布的,这局必须解。”他抬眼望向老宅的方向,眼神坚定,“明日我回梁家祖坟一趟,你们……”
“一起去。”苏惊鸿三人异口同声,四双手再次交握,同心符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夜色渐深,锁龙穴的风带着地底的凉意掠过,梁平望着天边残月,忽然觉得那半页残注上的“反噬”二字,像是一双眼睛,正从梁家祖坟的方向,冷冷地盯着他。
这锁心局的背后,藏着的恐怕不只是五个姐姐的命运,还有一段连姜八都未能看透的梁家秘辛。而那个布下阵法的人,或许就藏在这段秘辛的最深处。
白云山坳的晨雾总带着化不开的湿冷,像三百年前那个清晨,姜阿鸾站在梁家大宅外时,鬓边凝着的霜。
梁平带着苏惊鸿三人走到那座无碑的土坟前时,脚下的青石板突然硌得生疼——石板缝里嵌着的,不是青苔,是细碎的骨渣,泛着暗黄,像被无数只脚碾过的执念。
“看这松柏的排布。”林薇忽然低声道,指尖划过一棵老松的树干,那里有个深嵌的刀痕,三百年过去,仍像一张咧开的嘴,“是‘锁魂阵’的格局,每棵树下都埋着东西。”
晓冉蹲下身,拨开坟头半枯的草,露出发黑的泥土里掺着的丝绒残片,青碧色的,是当年姜家女子最爱的衣料。她指尖一碰,那残片便化作飞灰,只留下一点冰凉的触感,像摸到了三百年前的雪。
“石壁上的字被人凿过三次。”苏惊鸿指着坟后那面斑驳的山壁,声音发颤,“第一次刻的‘梁郎负我’,被人用刀铲平了,留下深浅不一的坑;第二次刻的‘姜女泣血’,又被凿掉,石屑里还凝着暗红的印子,像是血渗进去的;最后这次……”她顿了顿,喉间发紧,“刻的是‘阿鸾’,刻得太深,连石头都在疼。”
梁平忽然盯着坟头那圈被踩得发亮的土,那里的草从来不长,像是被无数双鞋碾过。他想起族里老人口中最惨烈的那段往事——
当年姜家有女名阿鸾,是惊才绝艳的阵法奇才,一手“九连环”阵术冠绝天下。她与梁家公子梁砚私定终身时,曾将祖传的“同心佩”劈成两半,一半给了他,一半自己戴着,说“生生世世,以此为凭”。可梁家为攀附权贵,转头便接了吏部尚书的赐婚,要娶的是丞相千金。
阿鸾得知消息那天,正站在梁家大宅外的雪地里,手里攥着给梁砚绣了半年的《春江燕归图》掉在泥里。她没哭,只是转身回了姜家,当着全族的面,将那半块同心佩扔进熔炉,重铸了一枚“锁心符”——不是用来护佑,是用来剜心的。
“她把姜家女子的才情和刚烈写到极致,她不是困着梁家,而是用自己的魂魄,镇住了姜家梁家后世的恩怨,只要写她的故事和惨烈的结局,其他的都可以保留。”
梁平望着那座坟,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阿鸾穿着单薄的青衣,站在梁家大宅外,手里的同心佩碎成了齑粉。她看着梁砚穿着大红喜服,从她身边走过,连头都没回。那天的雪下得极大,埋了她的膝盖,也埋了她未说出口的那句“我不恨”。
“她布的不是阵。”梁平声音发哑,“是用自己的魂魄,把三百年的疼,刻进了石头里,刻进了两家人的骨血里。”
雾气漫上来,打湿了所有人的睫毛。五个姐姐的身影在雾里若隐若现,她们手里攥着的,是没送出去的书信,是揉皱的诗笺,是断了线的玉佩。她们望着那座坟,眼里的泪像晨雾一样,凝在眼眶里,不敢掉下来。
有些伤,是刻在骨头上的,三百年,磨不掉。白云山坳的晨雾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冷,像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冻透了骨髓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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